“媽的,他要是真不想讓人知道,還會特意告訴我?”唐小傑一連爆出幾句粗話,“要我說他就是這兩年和蔣公鬥怕了,到時候他這邊死一個人肯定被對面大做文章,上回不就死了一個妓女,鬧到全市報紙連着幾天都登熱門,他估計是擔心舊事重演,想萬一小九死了就把事推給我們。段争,你現在在哪條街?”
段争語氣平靜:“西街。”
唐小傑說:“那成,附近兩條街你都看一看,我現在在津麓這裡,我們兩面包抄,到時候西街拐口見。”
段争隻簡單嗯一聲便收線。他站在路邊等紅燈,過了馬路就順着一長條街的店面行進。從西街頭走到西街尾,蹲在發廊前的紅頭發青年沖他打招呼,神色暧昧地指着店裡說有新貨。段争像是沒聽見,照樣過另一盞紅燈走遠。青年氣餒地嘁聲,轉而又去攔另一位路過的客人。
西街附近多是些店面狹窄的小鋪子,段争直覺傻子不會在這兒。他停步原地擦着根煙,背靠的牆内是所公立小學,透過電網朝裡看,一幢五層高的宿舍樓還三三兩兩地點着燈。段争其實已經快忘記在學校讀書的滋味,自初中起他就是學校有名的刺頭,父母難管老師頭疼,那時候就有人斷言他往後大概得狠栽一跟頭才知道天高地厚。按照常規邏輯,這種話總會應驗。所以高中第三年,他勉勉強強終于能将高中文憑混到手的前一個月,他因為故意傷人被記案,從少管所出來——或許段母還應該慶幸,她當年給段争上戶口的時候特意為他減去一年——時間是半年後。
段争将嘴裡的煙一口氣抽到屁股,咳嗽一聲把煙頭丢進垃圾箱,轉而大跨步往前走。他穿過西街和中間的路口,徑直進了東園。
在二三十年前,東園或許是津市那群人唯一的歡樂園。白天它是綠叢環繞的健身和交際場所,但一等夜幕降臨,它就成了一處吸血鬼和蝙蝠群聚的秘密基地。這群夜行動物沒有姓名和身份,他們無時無刻不奔跑在夜裡,停不下,更不能停,直到陽光掙脫地平線的束縛升在高空,他們黑色的皮囊才能随着灼熱的日光燃燒消散。他們日複一日地飛行和死亡,周而複始地行進着暗無天日的生活。而段争,他是在十二年前的夏日夜裡,發現自己也是一隻夜行蝙蝠的。
段争穿過那從半身高的灌木林,果不其然如往常那樣,看到和同伴靠坐在一塊兒的阿雲。他在唱一首方言童謠,烏拉拉的,聲音驚走池裡成群的紅鯉魚。有人就着池邊閃爍的燈光扔去石子,咚咚兩下,池水裡漾起人聲。阿雲說那是紅鯉魚成精了,等東園的人走盡,臨近破曉的時候,那條鯉魚精就會爬出池塘變成人形,因為他不敢見人,他怕人呀,人是最可怕的動物了,見着一條鯉魚精,沒準兒就要想盡辦法将他拆了塞進肚裡吃個幹淨。說到這兒,阿雲極神秘地笑一笑,頭挨着同伴的肩膀,手指依在嘴邊做“噓”聲,賣了好久的關子才說:我今晚就看到一條紅鯉魚精呢。
同伴笑他糊塗:“你不是說他都要等我們走了才敢出來,我們這裡那麽一堆人,他怎麽就讓你碰見了?”
阿雲嘻嘻地笑:“因為我有緣呗,以前算命的就說我有一天要碰見貴人呀,他要幫我飛黃騰達,哪天我也能甩着滿手的戒指給你好看呢,你信不信?”
同伴跟着笑道:“好好,你不得了,那我等着看你當闊少爺。不過你倒是說說,你哪裡碰見的鯉魚精,倒是也給我看看,讓我開開眼界。”
阿雲咧着嘴:“就在你背後呀。”
同伴回頭:“哪兒?”
段争走過他們身後的那片草地,撥開兩株枯樹枝,迎面來的是條路徑幽深的老防空洞。據說這防空洞是當年日據時期,原地居民為防意外而自設的,但後來又因為工程巨大和時間緊迫的關系被迫擱置,于是最終呈現的樣貌即是個不成型的洞穴。段争慢慢往裡走,洞口有幢幢的黑影搖動,他微微側身要洞外的光照進一些,再走兩步,腳尖忽然抵住一樣軟綿綿的異物。他蹲下摸索,那異物猛地撤走,敏感得像是紅鯉魚精被人踩住了尾巴。
“别動!”段争低喝,同時用力拽住那人的腰肢。
鯉魚精恐懼地大叫,兩手飛快地扇打段争臉頰,反被他忍無可忍地硬拽着出了洞穴。一見着光,鯉魚精驚慌地抱着頭縮到一邊,身上的白色汗衫滿是灰塵和污泥,就連那張臉都髒得滿是東一塊西一塊的黑漬。他好可憐地嗚咽,靠着棵枯樹枝努力地咽氣,沒一會兒又開始咳嗽,咳得胸口發疼,就拿手拍拍自己的前胸,再扭到後面拍拍脊背。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孤山城之兇神降臨 嫁貴婿 我養的鲛人是綠茶+番外 我的身體中有七座地獄 安斯裡 流浪的惡鬼 非線性戀愛 洪荒霸體訣 我靠賣萌成為狐傲天/我靠賣萌奪回主角光環[穿書] 蓋世狂少. 開局成獸:主人竟是重生女帝! 幺女長樂 嬌纏 我被前任召喚了 蜀漢 (清穿同人)團寵格格是食修 說好的模拟經營呢+番外 終極一班之神谕 嫁給病弱王爺+番外 雙快穿結婚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