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明大人還是叫聖上嚴懲的,說孟大人您性子淺薄些,該經些挫折才好。”海公公笑着躬着身,看我與胡中澤相護扶持着站起身來,“倒是鳳相,說大人畢竟年輕,敲打敲打也就罷了。胡大人也是,向來謹慎小心,怎的在這事上大意了許多,原先聖上的意思是要罰一年的俸祿,隻是鳳相說畢竟初犯,且知道胡大人定會引以為戒以警省自身的。”
我與胡中澤連忙又謝過聖上、鳳相與明大人。幾次相見,并不覺得海公公是個話多的人,除非聖上有交代,否則也不會帶有引導性的去說些什麼。
隻怕這次又是聖上特地要為鳳相和明大人賣個人情。
于是我又特地對鳳相和明大人道了一次謝,接着摸了摸兜裡,也不知是抓了多少錢出來,“今日勞煩公公了,拿去打酒吧。”
胡中澤也有樣學樣,“勞煩海公公,還望公公日後也能多多美言幾句。”
周若海和馮建送海公公走後,我倆才徹徹底底的松了口氣,各自癱在了椅子上。
“冒進了。”
胡中澤忽然道。
“下官知道。”
我應了一聲。
此刻有些劫後餘生的意思,就像離了水的魚忽地又回到了水裡一般,我大喘了幾口氣,提了一整天的心,這才堪堪放了下來。
胡中澤猛地起身拎住我的衣領,“孟非原,我說你冒進了!”
我從未見過胡中澤生氣的樣子,自打進了蘭台,他一直都是這幅不愠不火的樣子。我一直以為他沒有脾氣,好說話,如我一樣是個誰都不想得罪的老好人。同樣是蘭台禦丞,我給馮建的是一壺竹葉青,便隻請他在川香閣吃了一頓飯。況他是我頂頭上司,不可能不知情,卻也什麼都未曾說過,輕輕巧巧就過去了。
今日這件事,說到底有我的責任,又何嘗不是他不細緻糾察的緣故?
能以不惑之齡坐到從三品的位置上,閱讀量和判斷能力自是我等望塵莫及的,竟還能縱容我出這樣的岔子,殿上我與他合力擔了,如今卻又來尋我的麻煩?
我掰開胡中澤的手指,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下官說下官知道。”
“鄭史官糊塗,你也跟着糊塗?你可是明大人親自請旨放入蘭台的,還以為我們蘭台是你們那毫無規矩的奉議司?”胡中澤冷笑一聲,“時時步步都是規矩,這是蘭台;字字句句皆有來處,這是蘭台!以後收起你那貪功冒進投機取巧的豬腦子,睜開眼睛看仔細了,這裡是蘭台,是要你一踏一個腳印走出來、容不得半點虛浮的蘭台!”
此刻我亦起了身,與胡中澤面對面站着,我比他還稍高些,四目相對裡劍拔弩張,将剛進門的馮建都吓了一跳。
“這是做什麼,難不成是争這幾個青團,竟急赤白眼了?”
馮建先往下按了按胡中澤,将胡中澤按在了椅子上,又過來将我按在了椅子上,“明大人千交待萬交待了因着孟大人年紀小,要多多照看,你怎麼連個吃的都不讓着人家?”
“孟大人也是。”馮建拍了拍我的手,“胡大人就這驢脾氣,總有不饒人的時候,你挺通透的一個人,别跟他計較,過去了就算了。”
“我……”
還不待我開口,馮建又道,“人啊,總有千般不好,念他一時好也就是了。況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進進出出的一家人。牙齒免不了還要和舌頭磕磕碰碰呢,來吧,幾個青團值什麼的,明兒還得一起辦公呢。”
說着,又拍了拍胡中澤的手,“事事較真兒,這路可走不遠。”
“今日要随周老爺去一趟吏部調幾宗案卷,你們歇歇,今日早些回府,六國那些框架我替你們盯着,讓幾位史官和公子加加班。”馮建笑了一聲,“明日來了,你們再仔仔細細的過過目就行,也不是什麼難事。好了,都消消氣,我剛才也數過了,攏共就四個青團,一人倆也就分開了,有什麼好争的。”
馮建依舊笑着,出門前還特意找了範禦史,說今日修史這邊的兩位大人出了些岔子,還要勞他多多照看些。
我在屋内聽的一清二楚。
這屋子不向陽,總是灰蒙蒙的,偶爾漏進幾縷光來。物以稀為貴,此刻這幾縷光竟成了我落敗服軟的借口,我也覺得方才自己沖動了些,畢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殿上沒叫我一個人背黑鍋已經夠了,換做其他上司,隻怕不踩上幾腳以撇清關系是不肯罷休的。
“太陽底下看書不好,下官回去重修慶史部分。”
本想行個禮,但胡中澤依舊一副氣咻咻的樣子,我隻略微在門口站了站。見他再不說話,便轉身進了往日修書的那間廂房。鄭史官大概率猜到了什麼,畢竟常年接觸這些,君君臣臣、大人小人的路子都摸的門清,隻是他幾次看向我,也不言語,也不過來表個态。我也無心與他計較,錯已鑄成,苛責無用,唯亡羊補牢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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