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似乎習慣了自家主人四六不着的畫風,隔着一道門闆,面不改色地答道:“公子,靖安侯來了。”
丁曠雲倏地擡頭,眼底居然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鋒銳。
齊珩在前廳喝完一盞新泡的茶水,才等到一個姗姗來遲的雲夢樓主。這貨大約是泡澡泡到一半,聽說有客來訪才匆匆起身,頭發沒型沒款地披散在肩上,外袍領口敞開半邊,露出一截瘦骨伶仃的脖頸。
齊珩隻瞧了一眼就轉開頭——嫌看多了傷眼,他将手中空了的茶盞放回案上,不高不低地說道:“深夜造訪,冒昧了。”
丁曠雲皮笑肉不笑:“侯爺客氣,反正在下也習慣了,談不上冒昧。”
兩人在昏暗的堂屋裡對視一眼,看不見的電閃雷鳴轟然炸裂。
跟着齊珩的兩名親衛不動聲色地後退兩步,擡頭望着房梁,假裝自己是兩尊形神兼備的人形柱子。
齊珩:“本侯不請自來,實在是有要事相求。”
丁曠雲頭一回從靖安侯口中聽到一個“求”字,一時連皮笑肉不笑的打機鋒都顧不上了——他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
齊珩自顧自地續道:“本侯身邊一名親衛離營後不慎走散,到現在都沒回來……不知丁樓主可有線索?”
丁曠雲一聽就明白了,什麼“有事相求”純屬客套,這靖安侯分明是算準了江晚照私自離營後,會第一時間求助雲夢樓,特意過來堵人的。
雖然早料到有這麼一天,可就算丁曠雲也沒想到,齊珩會來得這麼快。
丁曠雲三根手指彎曲并攏,在案幾上有節奏地輪番敲擊,一語雙關地問道:“找到之後呢?”
齊珩皺了皺眉。
“當初侯爺之所以留下她,就是為了徹底鏟除東海匪患,如今徐恩銘伏誅,徐恩允也是秋後的螞蚱——失了老巢,蹦跶不了幾天,”丁曠雲低聲道,“她眼下已經沒了利用價值,您就不能放她一馬嗎?”
齊珩本不願多說,但是每個人見了他都是這句話,好像他有多不近人情似的,連個病入膏肓的女子都不肯放過。
齊珩忍不住道:“我沒有惡意……她身子骨如何,你心裡也有數,留在軍中隻會百上加斤,我隻是想帶她回京,好好調養一段時間。”
“我知道侯爺是好意,”丁曠雲歎了口氣,“可您如此咄咄逼人,即便是好意,在‘有心人’看來也成了‘不懷好意’,既然她不願,您又何必強人所難?”
齊珩沉默片刻:“這是她的意思?”
丁曠雲轉動着手心裡的象牙折扇,笑了下,沒說話。
“兵部的公文剛剛發下,她現在已是照魄軍的人,若是就這樣一走了之,即便本侯不追究,兵部那邊也不好交代,”半晌,齊珩沉聲道,“她若真不想留在照魄軍中,本侯不會勉強……但,不能是現在。”
丁曠雲試探道:“侯爺的意思是……”
“甯州城商賈雲集,是我大秦第一等的繁華地,她想在此逗留幾日也沒什麼妨礙,”齊珩淡淡地說,“三天後,我來接人,還請丁先生早做準備。”
丁曠雲張口欲言:“等等,我……”
然而齊珩壓根不給他推脫的機會,自顧自地站起身:“對了,聽說丁先生正和甯州府衙交涉,希望将之前查封的賭坊盡快歸還?丁先生有所不知,甯州知府耿紹忠暗地裡勾結倭寇,已被軟禁于府衙中,隻待三司會審——雲夢樓的賭坊,一時半會兒怕是沒法開張營業了。”
丁曠雲:“……”
這小子居然還威脅他!
第51章解藥
齊珩話雖說得客氣,态度卻很堅決:三天後,丁曠雲必須将人原模原樣地送回來,要是少了根頭發絲,他那日進鬥金的賭坊也别想要了。
丁曠雲早就聽說過靖安侯臨陣對敵時的殺伐手段,不曾想自己竟有親身領教的“榮幸”,一時被這口天外飛來的鍋砸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送走了殺氣騰騰的靖安侯,這才拖着步子回了後院,剛進院門,就見東首的廂房燈還亮着,兩個女子細長的側影投映在門窗上。
丁曠雲猶豫片刻,還是拾步而上,輕輕敲響了門闆。
江晚照果然沒歇下,披着外裳坐在桌邊,一邊和王珏随口閑聊,一邊擲骰子打發時間。瞧見丁曠雲,她将手心裡的骰子往桌上一撒,隻見那骰子滴溜溜轉了一輪,落定在天煞孤星的“一點”上。
江晚照啧了一聲,頗為嫌棄道:“姓齊的說什麼?”
丁曠雲微微苦笑:“齊侯說,他三天後來接人,要是雲夢樓交不出人,我那間賭坊就甭想要了。”
王珏脫口道:“他放屁,想都别想!”
話音未落,江晚照已經從果盤裡撈起一顆葡萄,不由分說地塞進她嘴裡,沒好氣地教訓道:“好好的姑娘家,做什麼滿口粗話?白瞎了那副好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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