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進猛的擡頭,盯着趙俨。
『按我的估計,我至少可以在這裡擋住他們三天……』趙俨指着周邊的地形,『你看,那邊有一個平山,山頂上剛好可以覆蓋這邊的道路……我讓一部分人上山,一部分人在山下,就可以形成犄角之勢,擋住後面的追兵……追兵想要越過這裡,要麼隻能繞道,要麼就隻有強攻……』
趙俨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天……我最多就隻能保證三天……在三天之後,就算是他們想要追……隻要樂将軍你将痕迹遮蔽好,他們就算是想要追也很困難……』
樂進皺着眉頭,『……為什麼?』
逃走,還有一線生機,留下,就基本上隻有死亡了。
趙俨坐在了樂進身邊,仰頭望天。
山梁擋住了視線,隻能看見灰暗陰沉的天空。
『在我家鄉,沒有這麼多的山……』趙俨微笑着,聲音清淡,『周邊都是田……現在這個時節,應該有很多農夫在準備春耕了吧……可是如果國家不能安定,百姓又怎麼能安心耕作呢?昔日董賊二月屠陽城,載頭顱歸洛,稱攻賊大獲,河洛百姓聞之鼓舞……呵呵……武夫治國,便是如是……後來,我聽聞主公迎天子,在颍川治理水利,開荒耕作,我就知道我應該做一些什麼了……』
樂進默然。
『我沒去過關中,關中有多麼好我不知道,我隻是知道當年西涼人砍殺颍川人的時候,沒有半點的留手!現在說什麼涼雍豫冀是一家,那麼當年砍殺陽城之人,将那些無辜百姓謊稱賊人的時候,又何嘗想過都是一家人?!』
趙俨聲音很平,就像是憤怒已經凝結成為了墨迹,烙印在心頭。
『骠騎很強,确實,但是他想要改變祖宗之法,這就是罪!我何嘗不知道祖宗定下來的這些規矩已經有些過時了,但是應該徐徐而改之,不應該如同骠騎一般全數推翻!這是大惡!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善舉的大惡!』
『人心貪欲是永無止境的,今日給了一瓢,明日就想要一升,又日得了一升,便是想要一石,不得則不喜,就連早些時日得了一瓢一升之恩也盡數皆忘!骠騎施恩于無知百姓,便是助長了這些人的貪欲!董賊當年西涼兵鼓噪要錢糧兵饷,沒有了怎麼辦?現在骠騎在關中重金養兵,但是如果擴展到天下呢?将所有大漢收入都去養兵麼?那百姓呢?待這些兵卒欲壑難填之時,便是陽城之難重現!』
『是當年先秦始皇帝威武,還是當下骠騎威武?是大漢開國高祖厲害,還是如今骠騎厲害?當年高祖一統天下,何嘗不知道天下各個郡縣都有各個郡縣的問題?即便是強秦,各地差異又豈能從一而論之?高祖雄才大略,以黃老定天下,各地郡縣方安。』
『試想,豫州之人不知冀州之所急,以豫州治冀州,可乎?更何況天下之大,何奇不有?骠騎企圖以關中之法而法天下,謬之甚也。』
『今有難,俨一介書生,惜武藝平平,不得以克強敵……』趙俨轉頭看着樂進,『将來欲戰西涼,征四方,樂将軍比我重要得多……故而,這一次,就讓我先行一步罷!』
樂進吸了一口氣,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陷入了困境。
打敗仗本來沒什麼。
曹操自從起兵至今,也不是百戰百勝,還有很多次都是被逼到了絕境之中,但是依舊能夠重新站起來,所以樂進也相信這一次曹操就算是戰敗了,也依舊可以重新卷土重來。
但是這是更大,更深遠的戰略層面的事情,樂進也沒有資格去說什麼,對于他而言,當然希望自己能夠在曹操卷土重來的時候,還能夠繼續征戰,而不是憋屈的死在太行山中的無名山道上。他可以接受一時的受挫,但是他不能接受就此蓋棺定論,表示樂進就是個廢物。
他何嘗不想要設伏搞死跟在後面的魏延,可是他的傷勢不允許,他的辎重也同樣不允許。
樂進看着趙俨,再次問道,『為什麼?』
趙俨擡頭看天,『這個天氣……樂将軍,如果再不決斷……有可能你我都走不出去……與其如此,還不如保一個就好……你把你剩下的部曲留一半下來,然後再把傷兵留下來……』
趙俨從懷裡摸出一個玉環,在手中摩挲了一下,然後遞給了樂進,『我家在陽翟城西街安樂坊……若某不測,家小還望将軍照料一二……』
樂進起身,鄭重朝着趙俨深深一拜。
趙俨沒有躲避樂進的大禮,隻是笑着,然後将手中的玉環往前遞了遞。
……
……
幾聲長短不一的鳥鳴聲在山林之中響起。
魏延側耳聽了一會兒,有些驚訝的說道:『曹軍不走了?』
在魏延身邊的老馬說道:『這些賊娃子,想要和我們決一死戰?』
魏延沉吟了一下,『有可能,逼急了總要跳個牆……走,上前面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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