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娘聽見,扭頭來狠狠剜他一眼,捉裙踅出房去。席泠豎起耳朵聽,她一路上還與晴芳忿忿抱怨:
“買個屁也不是的絹花,花了四十文,你說說,這樣過,就是金山銀山也得吃窮囖!我往前還說呢,他與席摸白,兩個模子裡的人,怎麼能是父子,别是外頭撿來養的吧?哼,可不就是一脈同根的父子?都是不會打算的!有幾個錢,不花便罷了,一花起來大手大腳沒個分寸。人家說什麼是什麼,長個腦子也是白長的!大節下,不是我非要唠叨,惹人生氣呀……”
箫娘這一氣,到年後還不曾消完,看席泠總有些橫不是豎不是的敗家相。還是初四周大官人來,送了兩隻汝窯花瓶,氣才順了些。
席上周大官人說起,蔡淮預備着元夕趁亂,帶走虞露濃。但事成前,不好堂而皇之往席家來,請周大官人帶話。箫娘因問:“這事情已經準了?”
周大官人跛着腳落到下首椅上,搖頭晃腦好不得意,“雖不十分準,據蔡淮心裡預料,也有個七分準了。”
“那他将打算說給虞露濃了?”
“還不曾,這幾日虞家也有不少親友走動,兩個人不得閑暇見面。他預備等初八後與她說,嫂子且等信吧,一準的事。”
箫娘聽了這話,适才有些心安,又得了周大官人的禮,心情好起來,回到房内,再不挑席泠的不是,反關懷起他:“你不往衙門去,也不過是與我走走親朋,要不就在家看書寫字,不悶麼?”
這日正是晴光潋滟,年關一過,凜風驟漸,好像一把利刀陡地鈍了,劈得遲緩,握刀的人揮了一個冬,有些疲倦,風就有些渾軟無力。那一片竹林響得也不如先前狂躁,像某位舞姬的綠裙,柔媚了許多。
席泠在那頭案後卷着書,眼不曾擡,隻用餘光把窗外的好天氣掃一眼,“你要是悶,咱們坐船出去,正好我出城去瞧瞧工程。”
聽見前半句,箫娘還有些興緻,蓦地聽見後半句,心直直地墜下去,生出不滿,“你腦子裡除了公務就是公務,不去!這會還沒過元夕呢,你倒先忙起來了。”
席泠沒話可說,手裡攥着一團絹子搓弄,“那就不去,在家待着。”
箫娘老遠地瞪着他露在書卷上頭的半張臉,又生幽怨情緒。他是個從不愛花天酒地的男人,對别的女人有些無動于衷的冰冷。可并不妨礙他們之間也沒法保持持久的濃情蜜意,仿佛到了春天,花開樹滿,一切生長都變得緩慢,再往下,隻能是衰敗。
她有些無力地走到他書案旁,半邊屁股落在上頭,撥開他的書,“你是不是在家跟我大眼對小眼的沒意思?”
席泠擱下書來,将手叉在腹前,懶懶地笑,“你又起了什麼性子?你直說吧,想要什麼?”
“我要什麼還犯得着巴結你麼?”箫娘往房梁上轉轉眼,沉下來,“是你隻曉得看書作文章,一天不同我說幾句話!”
“你要說什麼?”席泠無奈地揉揉額角,端正起來,“你說,我陪你說。”
箫娘想想,又無話可說。他們的日子,枝枝節節的小事彼此都知曉。他的公務,她不大有興趣,東家長西家短的閑話,他又不大有興趣。他們的興緻大相徑庭,世界也南轅北轍。但如此奇妙,這樣毫不相幹的兩個世界,卻結在一起,分不開。
她歎息一聲,走到窗前無趣地摳窗紗,摳得窗戶沙沙響,像是百無聊賴地走到河岸上,踩出了長長的、寂寞的鞋印。
一不留神,将那層窗紗摳出一個洞,她心疼不已,反着摳,把絲絲的線撥正,勉強補全那個小洞。她心虛地走回席泠膝上坐着,眼還朝那畢竟扭曲了的紗孔遺憾地望着,“怪沒意思的,成日在家不是吃就是喝,不是坐着就是睡着。要不……咱們生個孩兒取樂吧?”
說起這個,席泠倒是端正幾分,将她的腰環着,“這是正經,算一算,這幾年了,怎麼一直不見有孩兒?别是那年辛家的幾個小厮将你打壞了?等元夕過去,請個大夫來瞧瞧?”
箫娘細細一算,手也放到腹上摩挲兩下,“可不是?這樣久了,也不見有身子……”說着,惡狠狠地咬着牙,“要真是給辛玉台打壞了,我非去扒了她的墳地不可!”
“是不是,請個大夫來瞧就曉得了,先不要急。”
她撇撇嘴,一時閑得無趣,兩手圈在他脖子上,“要真是,可怎麼好?你席家豈不是絕了後了?”
席泠将下颌微擡着,笑了笑,山沉水寂的意味,大概天大的事在他心裡也不算大,“你掐着我的脖子,我又敢怎麼樣?别說絕後,隻怕連我的命也要絕了。”
箫娘陡地掣了手,捶了他一下,“不許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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