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博士似乎知道她,态度這才客氣了起來,開門,請她進來。
屋子窄舊,隻有十來個平方,門後的一個角落裡,放了一隻爐和簡單的炊具,對面一張單人床,一張簡陋的書桌,其餘空間,幾乎全被書和紙張給占滿了,顯得十分雜亂,甚至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
這年頭,購置書的價錢并不便宜,蘇雪至随意掃了一眼,就看見好幾本原版的醫學書籍,像這種進口類的,價格隻會更貴。
屋裡很冷,爐子也沒生火。
餘博士胡亂收了一張空椅上堆着的一疊書,讓她坐,又去給她倒水,提起水壺,裡面卻是空的。
“小蘇你坐,我這就燒水去,早上看書入神,忘了起火……”
剛才在門口的時候,她見堆在牆角的煤球也沒剩幾隻了,懷疑這位餘博士的錢,大概全都拿去買書了。
她忙站起來:“不用不用,我不渴,先生您不用忙了,還是坐下說話吧。就是我剛才聽見您在咳嗽,是不舒服嗎。沒去醫院看下嗎?”
餘博士說入秋的時候生了個病,最近幾個月又出事了,一直東奔西走,到處找失蹤的朋友,沒來得及調理。
“我沒關系,就是至今尚無青鶴的下落,我每每想起,心中便覺憂慮無比。”
他神色憂懑,頓了一頓,平複情緒。
“不幸之萬幸,這回叫我遇到了葉警長還有小蘇你們,當然,也仰仗賀司令,這才得以鏟除藥廠之毒瘤,避免流毒更甚。青鶴若生,如今必歡欣鼓舞,這正是他當初的所願。倘若萬一不幸已去,有這結果,于他,應當也算是一個告慰。”
蘇雪至也說:“吳先生不但心中始終存有正光,更是身體力行,令人敬仰。我今天過來,除了拜訪您,也是想問一聲,吳先生如今生死未蔔,家中是否還有需要照顧的親人?若有,在吳先生歸來之前,我願盡一分心力。”
餘博士搖頭:“他和我是同鄉,當年鼠疫,家人也幾乎全沒了,隻剩一位母親,前兩年過世,身邊也無妻子牽絆。”
蘇雪至沉默了片刻,說:“我聽說賀司令有發過話,讓警局尋人,直到有确切消息的一刻。吳博士有您這樣的朋友,也是一件幸事,餘先生您已盡力,自己的健康,也要當心。”
餘博士微微點頭:“謝謝你小蘇。你很年輕,但之前我在報紙上也看過關于你的幾次報道,很出色,今天見面,你果然是個富有精神的年輕人,難怪貴校校長對你如此器重,好好用功,将來必有大的成就。”
蘇雪至感謝他的勉勵,看着他課桌上正攤着的一本書:“我能看看嗎?”
餘博士遞了過來。
是一本前幾年剛出版的原版的關于化能無機營養菌的自養和生長方面的專業書,應該屬于當代微生物學方向的最前沿研究了。
蘇雪至今天過來,除了探望餘博士,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想法。
制造工業化的青黴素,這個計劃全靠自己一個人,不現實。
工業制造的第一步,實驗室裡,需要微生物方面的專家。
之前得知有餘博士這麼一個人後,她就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計劃。等藥廠一案算是結束後,她便委托校長,打聽了下這位餘博士的來曆,感覺他似乎就是自己需要的那個人。
餘博士名叫餘紹笠,年輕時,是清廷選拔公派前去歐洲留學的學生之一,憑着他的聰明和勤奮,成績優異,後來還得以師從德國一位著名的病原生物學家。在柏林大學,他獲得博士學位,聽聞國内洋務大興,便欣然歸來,誰知專業沒有用武之地,蹉跎數年之後,無奈接受當年導師建議,再次出國,一邊在大學裡擔任講師,一邊在實驗室工作,協助研制白喉血清,就這樣,終于等到了新民國的成立。
那時餘博士已将要被聘為副教授,但在愛國心的驅使之下,他再次毅然放下了在國外已得到的一切,欣然歸國,期望這一次,自己能為新中華貢獻力量。
他歸國起初,供職于内務部下的衛生處,但很快他就發現,衛生處裡外行指揮内行,官僚主義盛行,與從前根本毫無差别,專業官員,則是歐美派和德日派相互傾軋彼此攻讦。第二年他主動從辦公室出來,協助防疫處開發生産國産的白喉血清,但藥廠利益複雜,沒有嚴格按照流程去走,品控出現問題,出了一批數量不小的次品,他主張全部銷毀,但沒人聽從,他到處上訴,上訴依然無果,次品最後還是流通入市,直到随後導緻多名兒童救治無效死亡,藥品才陸續得以回收銷毀。代價,是幾條兒童的性命,但在上頭,相關的責任之人,卻不過是象征性地調了個崗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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