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這個地方,他記得每一個地方。
二十多年前,自己就是在附近遇到了為拖住某隻遊蕩者,與隊伍失散的弗林特·洛佩茲。這為他省了不少麻煩,他不需要再考慮用其他辦法接觸那個人類。
彼時他牽着弗林特在黑暗中前進,走向遠方的遠征隊伍。
尼莫沿着記憶中的路線孤零零地前行,冰冷的細沙再次出現,在他的腳趾間流淌。他就這樣赤着雙足,重新走過自己的記憶。
弗林特·洛佩茲比奧利弗多話。除去飲水和睡眠的時間,錫兵傭兵團的團長一刻不停地向黑暗傾訴,要麼就是哼唱并非天籁、但也稱得上順耳的歌謠——
【你在我的世界灑滿火焰,那痛苦又甜蜜的光輝。我願追随你而去,踏過廢墟與硝煙。桑德拉,桑德拉。墓碑上的露水閃閃發亮,你會為我流淚嗎?】
弗林特·洛佩茲似乎不知道何為恐懼,他的聲音平穩而歡快。隻不過手心冰涼,被汗水浸濕。
當初他隻覺得那人類态度尚算積極,實力也十分可觀,就像審視一件物品。
【這裡太安靜啦,安靜得讓人心慌。】
弗林特最消極的也不過是這句話,還是用開玩笑的口氣說出口的。
現在想來,牽着一隻怪物的手,在廣袤而荒涼的黑暗中前行。不知道目的地,不知道對方是否可以信任,卻不得不為了愛人與責任繼續前行。
那該是怎樣的恐懼呢?
尼莫伸出一隻手,屬于人類的纖長五指在昏暗的照明術下蒼白無比,沾滿血迹。他不自覺地輕聲歎息,而後繼續前進。
【你不害怕嗎?】他曾這樣問過弗林特。
并不是出于同情,一半是認真地想要獲得答案,一半是給對方“自己能夠共情”的誘導。當時的自己冷酷地收集信息,觀察“恐懼”這種情感帶來的負面影響,哪怕從未親自嘗過恐懼的味道。
【我的愛人和同伴還在等我——我如此幸福,我一定會活下來的!】
當時的弗林特·洛佩茲如此回答,話語中充滿自信。
尼莫抿起嘴唇,望向這通路兩側的畸形屍堆。無數幹癟渾濁的眼睛還沒來得及閉合,結着寒霜的内髒堆疊在沙地上,變形的巨口因為外力裂開,獠牙如同墓碑叢那般參差密集。記憶中的弗林特·洛佩茲已經足夠強大,必然也能夠探查到這些。
那個人類是懷着怎樣的心情,給出這樣的答案呢?
過去的他沒能理解,而現在那個問題在虛空中飄蕩了數十年,又回到了自己這裡。
你不害怕嗎,尼莫·萊特?
恐懼從未離開過,他回答自己。如今尼莫擔憂自己的信任落空,抵觸死亡的到來,恐懼于奧利弗·拉蒙在再次相見前逝去。
他怕極了。
可他依舊決定相信奧利弗·拉蒙,這個決定不會改變。眼下尼莫很是确信,如果一個決定甚至不能讓自己感到恐懼,這個決定本身不會有太大的價值。
信任同樣如此,這原本就是他親自選擇背負的重量。
恐懼不是壞事,他心想。恐懼意味着他還擁有能夠失去的珍惜之物,他還有值得守護的事物。
說到底,感情無非是武器的一種,隻是看那刀刃朝向的是自己還是敵人。
細沙中的骸骨已經無法刺破他的皮膚,可尼莫還是能用腳底感受到它們。不知走了多久,在抵達某個地勢和緩的沙坡後,尼莫停住腳步。回憶中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看到隊伍的亮光啦!十分感謝您,好心的遊蕩者。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謝意,要不給你這個——如果你有機會去地面,你可以憑這個找到我,到時候我們可以再聊聊。】
弗林特·洛佩茲将那黃金吊墜交給自己,尼莫也的确将它帶上了地表。可他們終究在地表錯過。弗林特把他帶進路标鎮,而後他們沒再有太多交集。
除去弗林特去世的那一日,尼莫關于那位旅店老闆最後的回憶,是在那間帶着紙卷氣味的小型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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