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更匪夷所思的事,據袁亮講,陳建霆的妻子不但未改嫁,而且和殺死自己丈夫的武小磊父母相處融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兩個生死敵對的家庭開始來往,陳明德老師的集資房子據說是武家出了大部分錢,連陳老師去世的時候,喪事都是武前進和李惠蘭夫妻操辦的。兒子作孽,父母贖罪,這是一個标準的範本。不管怎麼樣,畢竟影響到餘罪的心情。他眼前總是萦繞着那幅畫面,白發蒼蒼的老娘、身佝背馱的老父,就那麼日複一日地在那種愧疚、期待和恐懼中活着,恐怕他們比潛逃在外的兒子好過不到哪兒。十八年過去了,這對偉大的父母在艱難中做得比想像得要好。他們成功地改變了很多人對殺人犯的看法,最起碼在這個不大的縣城裡,知道實情的人都覺得就陳建霆在世,也未必能做到這種地步。對了,那晚案發,陳建霆相攜的女人不是他老婆,而是縣城原劇團裡一個臉蛋長得很不錯的破鞋,叫王麗麗。他們夫妻關系一直很差。于是這個案子也就擱淺在這兒,冤主不再喊冤,死者已成黃土,隻餘下罪案系統裡這樁血淋淋的未了之案。厚厚的一摞案卷,等全部看完吃透已經到第三天上午了,整整一天多餘罪一言未發,表情很陰郁。李逸風回家舒舒服服睡了兩覺,來接餘罪,準備一起到省城時,他心裡由衷地自歎不如,雖然所長這個人不太認真,可認真起來,真尼馬不像人。“哥,咋樣?”李逸風道,看着餘罪陰着臉從樓上下來了。“我覺得他肯定在,不過可能超出想像的東西太多,咱們就從他的小夥伴查起吧。”餘罪道,看樣子有點疲憊。“什麼叫超出想像的東西?”李逸風不太懂了。“比如有人殺了你爸,你和殺人這個家庭會是什麼态度?”餘罪問。“不共戴天呗。”李逸風道。“恰恰相反,這兩個應該不共戴天的,通過這十八年的磨合,反而像親戚了,你說怪不怪?”餘罪問。“那武家有錢呗,陳明德是個窮老師,收買了呗。”李逸風道。“錯,要是兒子出賣老子,我相信,比如你出賣你爸……可讓父母出賣兒子,不可能,要賣早賣了,何必等上訪若幹年以後呢?我想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變故。”餘罪說不清楚,但他覺得這個詭異的變化,似乎和要查的事有某種聯系。走着,沒人了,餘罪回頭時,李逸風就那麼看着他,生氣了。一瞬間餘罪明白了,笑了,趕緊道歉。李逸風罵咧咧上來了,直強調着:“不能誣蔑我啊,雖然我爸常揍我,但是要出賣他我還是舍不得滴。”“哦,感情這麼濃?沒發現啊。”餘罪道。“那當然,我犯事全靠我老爸兜着,要沒個老家夥,我拿什麼跟人拼去。”李逸風道,聽得餘罪又是蛋疼地笑了好大一會兒。“風少……餘所長……”有人喊了,把剛要上車的餘罪和李逸風叫下了,是袁隊長。他從辦公室奔了出來,到了兩人面前,好奇地問着:“這就走?”“啊,去碰碰運氣。”餘罪道。“對了,前天下午開會顧局長提到了,要我們給你做好配合,還說,讓你們從太原回來,找時間去看看顧局長,他對你很好奇,散會後拉着我問了半天呢。”袁隊長道,對于這位偵破偷牛案的鄉警他從來不敢小觑,雖然表面看不出過人之處來,不過名氣實在不小。“我屬于見面不如聞名那一類,怕領導失望呀。”餘罪謙虛道。“看我哥多實在……确實是啊,我之所以遲遲沒帶你見我爸,就怕我爸失望呀……哎,所長,别走啊,等等我……”李逸風說着,就把餘罪氣走了,袁亮笑着,看着這一對,就這麼草草踏上征程了。車上路了,李逸風自扇了幾巴掌才消了餘罪的氣,餘罪駕着車,直問着:“局長是今年新提的,原來幹什麼的?”“市裡來的,我也不知道,鍍鍍金,幹不了幾天。”李逸風道,對于領導那些事,他比較了解。“有多大了?”“三十一了吧,還沒結婚,他拜訪我爸去了,對我那叫一個交口稱贊呐。”“呵呵……稱贊你?那是看在你爸份上吧?哎對了,才三十一?”“怎麼了?”“三十一歲就當局長了?”“怎麼了?縣局權大職小,一個正科級稀罕呀?二十幾歲提處級,聽說過沒?”“沒有。”“太老土了,咱們市最年輕的副處長,二十五歲,女的,還一美女。”“那肯定是睡出來的。”“介個不用偵破,誰都知道。”兩人又找到共同話題了,相視間哈哈大笑。說起仕途,一個二杆子、一個二流子,可不會走什麼正道。李逸風坐在副駕上撫着肚子,神往的想着:“這要提拔呀,其實也不難,我哥們說了,男的你得陪人醉,女的你得陪人睡;男的你得學會上進,女的你得學會上床。我要是個美女呀,哎……我就不在乎,這幹部幹部,就不就這麼擱床上一步一步幹出來的,對不對呀,所長?”“人才呐,你将來仕途無量呐!哈哈!”餘罪一陣好笑,踩着油門,飙上了通向太原的高速。……車進了市區,離中午還早,不過大夏天的,北方這幹燥加悶熱的天氣着實不好受。兩人在車裡開着空調,聊天打屁,跟杏花分局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才見到一輛警車駛來了。餘罪趕緊地下車,李逸風看到了,是一位穿着警服的漢子,能到配專車的級别,估計是分局長一類的人物了。沒錯,是劉星星,上來先把餘罪抱了個,捶捶胸前,捏捏臉蛋,又使勁地搓搓他的腦袋。一個胡子拉碴的大老爺們對所長這個小爺們這麼動手動腳,實在看得李逸風一陣惡寒。相互介紹,一聽是分局副局長,李逸風倒不敢小觑了。從小耳濡目染,在待人接物方面狗少是沒什麼問題的,客氣、寒暄,加上得體的稱呼,把本來面目掩蓋了。劉星星驚訝地道:“餘兒啊,這小夥不賴啊,你們鄉警?”“嗯,我們派出所鄉警,劉隊,您是不是覺得我們鄉警的素質現在已經有大幅提升啊?”餘罪笑着道,給了李逸風一個眼色,狗少這俊臉,沒來由地一陣發燒。“不錯,不錯……得,坐你的車吧……我說餘兒啊,你們要查的這倆人,沒有什麼大案底呀,隻有過治安罰款,什麼事呀?怎麼能和你們羊頭崖鄉派出所扯上關系?”劉星星坐到車裡,對給他開車門的李逸風投去了好感一瞥,三句就進正題了。這是托劉隊查的戶籍已經遷到太原市的兩位知情人,當年和武小磊一起喝酒的小夥伴。問及此事,餘罪幹脆把大緻說了一遍,兩人一唱一和,倒把劉星星給聽愣了。半晌看看後面的李逸風,又看看駕車的餘罪,那眼神複雜得像看到了移情别戀的前妻,好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咋了,劉隊,怎麼這種眼神看着我?”餘罪嬉皮笑臉問道。“真是不務正業,吃飽了撐得。”劉星星給了句意外的評價。“難道不應該把潛逃的兇手抓捕歸案?”餘罪納悶了。“當兵吃糧,當差拿饷,這倒沒錯,不過不能拿着打雜的饷,操得是老爺的心吧?”劉星星道,有點鳴不平的意思。盜竊耕牛案哄傳一時,可在他看來,追獵數省,那人要遭多少罪,就更難以想像了。“劉副局,您這什麼意思?”李逸風道,他沒太明白兩人的對話。“意思就是啊,現在不是沒有人願意奉獻,而是願意奉獻的人得不到起碼的回報和尊重,久而久之,這心怕是就要涼了……餘兒,你知道馬老幹什麼去了?”劉星星問。“哎對呀,好長時間沒見到馬老了。”李逸風興奮了,又想到了拖個人下水了。餘罪沒吭聲,劉星星已經接下去了:“馬老去小學當義務安全輔導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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