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屢次西征經驗豐富,自然值得相信。許稷于是囑咐判官:“今晚就地休整,明早再走。”諸人都累得不行,可以睡個囫囵覺自然開心。而待他們紮營時,許稷則起身歹人巡視周邊做好部署。細雪往下落,惹了一頭白。從長安往西這條路,許多人走過,這其中也包括她阿爺,但他到底沒能再回來。這是條血路,多的是無法回頭的人。往西,再往西,是她沒有接觸過的人情風土,她不知那裡是什麼模樣,也不知自己的命途會如何與之交錯相纏,是否會有深緣。雪愈發大了。——————————長安往東有函谷關,往西有大散關。大散關是出入關中之要隘,散關失守意味着關中西邊門戶打開,十分危險。王夫南所料沒錯,西戎着急擴張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攻陷秦、成、渭、隴州後直撲大散關,勢要将隴西南部全部吞下。當地官健及牙兵死守大散關,快撐不住時幸得朝廷西征軍相援,終是補上了這口氣,繼續與氣焰嚣張的西戎相對抗。打起仗來的消耗與日常行軍的消耗自然差了許多,前線的大口張開,源源不斷吞補給,而許稷隻預備了四十日的軍糧。前路被堵死,許稷隻能後退問藩鎮借糧,哪料藩鎮捂緊口袋隻嚷嚷沒糧,分毫不給。最後沒辦法問鳳翔要糧,鳳翔竟慷慨解囊,許稷這才知道練繪調到了鳳翔。來不及叙舊,許稷便要動身,并将糧草分批運送。糧草出界,宛若肥肉出鍋旁邊圍了一圈貪婪食客,個個都等着争搶,她自然做好了發生折損的準備。而将糧草分散運輸,則是将目标減小,從而避開大規模的争搶。而由她親自押運的三十乘糧車,從鳳翔出來,還未到隴州,便與一群作亂的叛軍遭遇。叛軍有數百人之衆,而她隻有八十人,正面相遇,且又有糧車拖累,敵我差距太大,勝算小得可憐。許稷在指揮奇襲上尚有優勢,但正面攻防卻根本不行。她當機立斷要求所有人棄糧車後撤,隊頭惶惑不解之時,隻見許稷已經帶人調轉馬頭躬身飛奔往西去。真是個膽小鬼!隊頭無法理解這樣的決定,要知道這三十乘糧食來得多不容易,說拱手讓人就讓人嗎?!可另一邊卻不斷催促他趕緊逃命,隊頭權衡之下,趴下來抱住那糧車轱辘:“老子死也要與糧車死在一塊!”上百号官健叛軍見許稷棄糧逃之夭夭,隻剩一個隊頭死抱着車轱辘不放,将糧車圍了一圈,笑道:“你死守有個屁用,你們頭都跑啦!腦袋這麼尖,給爺爺們蹴鞠都嫌不好使!”一陣哄笑。那隊頭是個志氣滿滿的愣小子,他聽了這話氣直罵許稷:“沒節氣的混蛋!身為供軍使連護衛糧食的覺悟都沒有!朝廷派出來的文官就沒一個好貨!都是孬種!隻知道保命!不得好死!呸!”而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許稷此時已經帶人繞了一個大圈,回到了東邊。官健叛軍覺得那隊頭是個二愣呆貨,也就懶得殺,捆了扔在糧車上,拖着三十乘糧車徑直往東邊去。将近兩百人,本想将糧食拖回安全的地方,但此時已經日暮,前面路又險,實在不宜繼續前行。一群人弄了糧食,像模像樣燒熟了飽腹一頓,看車上竟然有酒,罵道:“娘的神策軍真是好待遇,連酒都有!”一群人氣不過,霎時将酒一分,高高興興地飲起來。飲酒飲到月上中天,被捆在糧車上的隊頭則一直罵罵咧咧:“喝屁個酒,都是我們的酒!強盜!叛賊!無恥!不得好死!呸呸呸!”他罵得越厲害,叛軍就越開心,一個個飲得東倒西歪,指着他回罵。這邊酒食飄香,守在東邊岔路口的許稷等人卻饑腸辘辘。笑罵聲漸漸低下去,食物的香氣也趨于無,挂在天上的月亮已經慢慢往下移,隐約聽得打呼噜的聲音,間或夾雜着哨兵們防止打瞌睡的閑聊聲。許稷仔細辨聽了一會兒,伸手右擺,示意動手。盡管帶出來的都是神策軍的辎重兵,算不上個個好手,卻也不賴。前鋒悄無聲息摸過去殺了幾個哨兵,見叛軍此時都已睡下,遂往回投石告知許稷。許稷眸光沉穩,示意下一隊人跟上。十來個人陸續摸進叛軍當中,躺的躺蹲的蹲,就為一刀抹幹淨對方脖子,讓對方死得連聲也不能出。一群人動作麻利,一個副隊頭剛殺完人,打算站起來去殺另一邊,卻被一叛軍搭住了腳,那叛軍咕哝一聲:“你他娘的幹啥去啊?”他說着就睜開了眼,副隊頭一驚,那人看見刀子也是一驚,副隊頭瞬時回神,眼明手快補了一刀:“起夜撒尿,快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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