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言疑心她還沒沾酒就已經醉了,畢竟在宮裡她雖瞧着一肚子鬼胎,但端得還是小心謹慎的模樣。
夥計大約是看出了夏修言身上那件銀狐裘襖的價格不菲,到底沒把他們安排在人群裡落座,而是将人引到了一處屏風後的角落裡。夏修言對這安排勉強滿意,到底屈尊降貴地坐了下來。
等着上酒的功夫,二人坐在屏風後聽外頭的人胡天海地地侃,聽着個個都是朝中一品大員商議朝政的口氣。起先秋欣然覺着有趣還能笑幾聲,到中間又聽他們提到了夏弘英此次守城不利以及夏修言是個如何有名的病秧子時終于笑不出來了。
她神色尴尬地偷偷瞥了眼夏修言的臉色,見他面色如常地用桌上的茶水溫了酒盞,又給她也溫了一杯遞過來,恍若外頭說的事情一個字都沒聽進他耳朵裡。
夥計送了酒上來,确實是烈酒,一口下去辣得秋欣然嗆出淚花來。夏修言較她好些,不過一盞下去,眼尾也微微染上些豔色。
秋欣然沒話找話:“世子今天也來給三軍送行?”
“路過順道便也看看。”
秋欣然對他這話嗤之以鼻,覺得此人口不對心。夏修言像是聽見她的腹诽,看她一眼,狀似随意道:“這次史勐領兵,聖上不曾找你蔔過兇吉?”
秋欣然一頓:“蔔過。”
夏修言垂着眼摩挲了幾下杯沿:“結果如何?”
“世子希望結果如何?”
夏修言像不明白她為何有此問:“自然希望大捷。”
“世子有沒有想過——”秋欣然抿了下嘴唇,“若史大人大捷,世子此生或是再無可能離開長安了。”
夏修言片刻之後才聽出她話中的意思,瞬間冷下臉:“你将打仗當做什麼?”
秋欣然許久沒有見過他動怒的模樣了,夏修言這個人看着脾氣不好,但當真冷下臉的時候卻少。她愣了一愣,低頭抿唇笑了一聲:“我騙你的,聖上不曾叫我蔔過兇吉。”她從袖口取出先前一直捏在手裡的三枚銅闆,擺放在桌面上,同夏修言示意,“不過世子若想知道,我可替你起卦。”
夏修言盯着桌上的銅闆,沉默良久,忽然道:“你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麼時候?”
秋欣然不知他為何提起這個,下意識答道:“大約是禦花園那一回?”
“不錯,你那時說我爹是個以身殉城的命格。”
秋欣然臉上露出一絲尴尬的神色:“這……我倒不記得了。”
夏修言喝了兩盞酒,像是熱起來,解開披在身上的裘襖放在一旁,露出底下月白色的錦緞長袍,同個誤入市井的王孫一般,坐在這屏風後顯得同周遭格格不入。時隔兩年,秋欣然聽他心平氣和地說:“人人都說你一卦不錯,但我從未信過。”
她張張嘴,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她想起學宮裡那一群少年郎,隻有夏修言從未找她算過卦,便是打趣似的都沒有。
“蔔算這事,信不信由人。”秋欣然艱難開口道,想了想又說,“比如……我替自己算卦的時候,多半都不太準。”
大約是她話裡安慰的意味過于明顯,夏修言短促地笑了一下。他隻提着唇角笑時神色顯得冷淡,過了一會兒,秋欣然又聽他說:“我希望史勐大捷,不止為黎民蒼生……”
還為了什麼哪?秋欣然沒有等到他的下半句。
卦象是會變化的。秋欣然看着桌面上的銅闆,忽然希望自己出錯。當個江湖騙子沒什麼不好,若是結果可以人人皆大歡喜的話。
宮中這個新年過得不太平,開年沒多久,西北戰事未平,西南也傳來軍情。安江王死了,他去得突然,府中承襲封号的世子卻還未定,正混亂的當口,當地一支流竄的匪兵趁機起事。鄭将軍一面派人留守城中,一面分撥人手帶兵剿匪平叛。宣德帝也特許鄭元武離京,趕去西南替父分憂。
鄭元武走的那日,聽聞衆人特意趕去替他踐行。秋欣然沒去,等周顯已回來同她說了當日的情景,才知道夏修言也沒去。
“七公主倒是去了,不過一個人躲在酒樓裡死活不肯出來。等鄭世子走了,才紅着眼又追出去,不過那會兒人都已經走遠了,到底沒追上。”周顯已長籲短歎地同她說,“二皇子嫌她丢人,将她罵了一頓帶回宮,兄妹倆又吵了一路。哎,我們也都知道二皇子其實也是為了她好,今年開始貴妃便要替她正式議親了,鄭世子對她無意倒還是走了的好。過了年二皇子和三皇子也同大皇子一樣,開始學着接觸政事,學宮便要來的少了。你也早不來了,大家都散了。”說到後來,不免有些感傷。
秋欣然不知該如何勸他,又不由恍惚想起,這竟已是自己在長安的第三年了。最後隻安慰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顯已日後也會奔赴自己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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