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弘英除夕夜很少在家中,城中歡慶的時候軍營的守備更要格外警戒,等夏修言大一點時就纏着也要跟去。西北的夜裡從不像宮裡這麼安靜,山風穿過平原如同鬼哭,偶爾還能聽見山中的狼嚎。外頭生着篝火,噼裡啪啦的,映在軍帳上亮得晃眼。
他那時候一個人睡在帳子裡,聽父親在外頭同手下的将士低聲交談,半夜聲音漸漸歇了。有人輕聲走近帳子裡來,漏進一絲夜風,又很快将寒氣隔絕在了外頭。夏修言躺在行軍床上迷迷糊糊的,其實并未睡熟,他感覺進來的人在他床邊坐了一會兒,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過一會兒又出去了。
那是他一生中少有的能夠覺得安全的時候,便是世間一切妖魔鬼怪到了帳外,也不叫他害怕。
秋欣然見他情緒有些消沉的模樣,在心中暗罵自己一句,眼見他低頭要嘗一口手中的酒,慌忙搶先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了。這一口飲得太急,酒味沖鼻而來,不但叫她嗆得咳嗽起來,眼裡也不禁冒出了淚花。
夏修言怔忪地看着她:“你幹什麼?”
秋欣然皺着臉伸出指頭将眼角的淚花抹去了,才解釋道:“世子大概不知道,這屠蘇酒一般是從年少的飲起。”
夏修言這兩年在宮中飲宴,自然是知道這個規矩的,但不想兩人私下飲酒她還嚴守這長幼的規矩,不免覺得好笑:“你多大了?”
“如今十三。”
十三歲,夏修言不禁恍惚了一下,他孤身一人入京那年也正是十三歲。
“年幼者先飲恭賀年歲又長,年長者後飲挽留年月漸去。”秋欣然擡手同他示意一下,“世子請吧”
夏修言聽了輕輕一笑,似有自嘲之意:“我倒是嫌年歲過得還不夠快。”說罷果真也将杯中的酒飲盡了。酒液入喉,到了胃裡化作一股暖意,連四肢血脈都舒展不少。
他今晚似格外的好說話,便是平日裡那副高高在上的冷容今晚都淡了不少。秋欣然看着他的側臉,像方才發現若是他去掉那層陰沉表象,其實這位世子模樣生得極好,若非他整日服藥裝出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憑着他的出身恐怕比鄭世子還能更得京中貴女青睐。
夏修言如同察覺了她目光中的惋惜,略一挑眉:“你看什麼?”
不遠處的禦花園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應當是原先在裡頭玩雪的少年們散了,四周又恢複了甯靜。
秋欣然整了整神色,随口糊弄道:“我在想世子一手好箭術,是不是拿雪球砸人也是一砸一個準。”
夏修言目光古怪地看着她:“你一天到晚在想什麼?”
秋欣然也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可笑,忙找補道:“以世子的箭術自然還是要等将來領兵殺敵。”
夏修言淡淡道:“一手好箭術,用來雅歌投壺也可以,誰說非要領兵殺敵?”秋欣然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愣愣道:“你學騎射是為了與人雅歌投壺?”
夏修言看她一眼:“你學蔔算是為什麼?”
秋欣然叫他問住了,一時答不上來。少年譏諷一笑:“學宮個個都學騎射,有幾個是為上陣殺敵?最多也是在宮中投投雪球罷了。”
“那你打算一直在這繁華長安做個閑散世子嗎?”
“做個閑散世子不好嗎?”
秋欣然不作聲,過一會兒才輕聲道:“你喜歡就很好,你不喜歡就沒什麼好的。”
夏修言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像是愣了一愣一時竟也沒有接上話。四周靜悄悄的,禦花園裡頭應當确實沒有人了,他站起來準備離開。
秋欣然見他又打開傘,不過同方才相比,因為剛飲完酒的緣故,他這回面上總算有了血色,唇色也瑩潤起來,像是畫裡的人終于活了過來。
夏修言瞥見她眉梢舒展開的模樣:“你笑什麼?”
“世子冷嗎?”
“不冷。”
秋欣然好心提醒道:“世子體弱,下回可要多穿一些。”
夏修言轉頭看她臉上挂着笑的模樣,疑心她在諷刺自己,片刻之後才瞥了眼她手上的掃帚,慢吞吞地回答道:“我不幹雜活,确實該多穿一些。”
秋欣然:“……”
第21章忌家宴
晚上的宮宴與尋常沒有什麼不同,夏修言坐在席間百無聊賴,看席上一片父慈子孝的景象,倒是十年如一日的沒有新意。不過好在每回宮宴多半要出些不痛不癢的小插曲,若是不牽連到自己身上,隻是在旁邊看看戲倒也不算無趣。
今日最先起了頭的是吳淑妃,隻因大皇子李晗台過年便要行冠禮,于是他的終身大事也被擺上了台面。
“晗台自己可有中意的?”
李晗台起身回道:“全憑父皇母後做主。”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網遊之破曉煙火黎明 空間之寒門孤女 葬天鼎 赫敏和她的傲羅教授 帝雲殺卻 我在恐怖電影裡學道術 我養成的小可憐是二十年前的影帝 穿成師祖的傳音鳥+番外 群星文明:我加載了MOD 黑化老公和兒子終于找到了重生的我 穿書後,我成豪門大佬追求對象 系統賦予黴運,我卻風生水起 徐爺每天都在算計老婆+番外 農門春色:山妻太撩人 奉骷成天 重生醫妻:病嬌宸爺求寵愛 我有後位要繼承 萬古劫尊 諸天影視從四合院開始 絕色毒妃:廢材纨绔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