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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
姜琰琰看着眼前熱紅滾燙的炭火,火堆裡偶爾冒出藍色的火焰,半低着頭,避免和右手邊靠着牆壁半躺着的蛇婆對視。
姜琰琰倒不是怕她,隻是擔心自己的眼神會對人家不尊敬。
藤蔓一樣的脖子挂着幾十個銅圈,轉動的時候,會發出輕微的叮當響聲,聲音順着弧形的牆在屋子裡打着旋兒,鑽進姜琰琰的耳朵裡,不自覺的,手肘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外頭那個姓龍的,是你抓的?”蛇婆主動開了口。
姜琰琰點頭。
蛇婆頓了頓:“她身上,少了樣東西。”
龍靈友被吊上樹幹之前,被帕督安的人派了兩個婦人搜了身子,确保她身上沒藏着什麼龍家古怪的蠱蟲或秘法,可摸來摸去,都沒找到蛇婆要的那件玩物。
“一枚玉,你見過嗎?”蛇婆慢慢地轉過身,從自己靠着的墊子下面抽出一根細長細長的旱煙竿子,她捏着煙嘴的這一頭,在地上慢慢地畫了一個圓形,屋子裡燈光暗,可姜琰琰曉得,這個圓,是缺了一個口子的。
蛇婆畫完,又問:“長這樣的,像是一條蜷曲的蛇,你見過嗎?”
她的聲音又輕又啞,姜琰琰歪着頭,仔細看了很久,才慢慢擡頭,與她對視:“沒有。”
蛇婆沒聲兒了,姜琰琰底氣十足地看着她的眼睛,進了這屋子到現在,她才勉強能在黑暗裡看清蛇婆的樣子。
貓眼睛可以在晚上視物,可她不想這麼早暴露自己和仙家貓十三夏共用一個身子的秘密,她努力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去看。
蛇婆嘴角突然咧開了一下,不知道是想要說話還是想笑。
她用旱煙的頭輕輕敲了敲火堆旁堆砌的石磚:“可那姓龍的說,在你的手上。”
“呵,”姜琰琰輕喝了一聲,“龍家人說的話,也能信?狗嘴吐不出象牙,他們能說出什麼好話?”
“哦?你很恨他們?”
“恨,當然恨,”姜琰琰手指朝外頭指了一下,十分浮誇的口氣,“婆婆您瞧着我能跑能跳的吧,外頭,就那個穿着深灰色袍子的男人,是我男人,他原本可厲害了,就是被龍家害了,現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家裡都得我來做主,我一個女兒家,忙裡忙外,我爺爺不也說了嗎?我們這次下南洋,就是為了報仇的。”
“我也恨。”蛇婆幾乎是緊随其後開了口,“我一直認為,人和人之間,隻要有一個共同讨厭的人,距離就會突然拉近了,可是,前提是……對方得誠實,”她看着姜琰琰,像是在打量一隻入了圈套的羊羔,“小姑娘,你說是不是?”
蛇婆伸了伸脖子,銅項圈碰撞的聲音帶着一股奇怪的音調:“我是能感覺得到龍家人的味兒的,龍家人血液裡那種歹毒的勁兒,我再熟悉不過了,小姑娘,自打你中午從我們前走過去的時候,我就曉得,你一定會再回來的,所以我當時沒攔着,果然……。”
蛇婆的脖子朝着姜琰琰曲張了幾度,羌頂說過,蛇婆已經許多年沒出過這間屋子了,也許久沒有曬過太陽,她的皮膚又白又皺,整張臉像是透明的玉色,眼皮子低垂,一點兒一點兒地朝着姜琰琰逼近,近到那臉上的魚線一樣細膩的褶皺都清晰可見。
“你爺爺說,你祖上姓尤?”
“是。”
“好巧。”蛇婆張口,黑黢黢的口腔裡一顆牙齒都沒有,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八十多年之前,從北邊來的那一夥逃難的人也姓尤,當時我的父親還是帕督安的族長,父親好心收留了他們,還給了他們尋龍頂河谷裡最富饒的一塊耕地讓他們自食其力。”
“可是人啊,總是不會滿足的,當年帕督安和我父親的好心,隻換來了他們夜裡的一場偷襲,他們殺死了我的父親和母親,一把火燒掉了帕督安漂亮的房子,奪走了我們滿欄的牲畜,驅逐着帕督安的流民離開了我們的家鄉。”
“你們中原有句古話,叫做鸠占鵲巢,我一開始一直以為,鸠是一種十分兇猛的鳥,後來我讀過你們的書,才曉得原來鸠是青燕子,和我這旱煙杆子差不多長,可我覺得,這種形容愈發符合這幫人的性子,裝作弱小無害的樣子,奪了别人的家園。”
說到此處,蛇婆撐着身體往前挪了挪,她原本一直用厚厚的毯子蓋着自己的下半身,這一挪,便是露出了一雙小腳,這腳是裹過的,大拇指變形,其他四趾被裹成粽子,彎曲纏繞在腳底闆。
姜琰琰之前見過清末裹腳的老太太,那真真是三寸金蓮,不過走路的時候一顫一顫的,像是一陣風都能吹倒,帕督安是沒有裹腳的習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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