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夥計,小黑臉一紅,不好意思直視她,“嗐,您要不是個姑娘,我瞧您也别在大宅裡頭給人當碎催兒了,幹脆去相公堂子謀份生計,一定能成頭牌。”
胡猴猛地從旁邊的巷子裡蹦出來,怒叱道:“狗東西!收起你的臭嘴!”
“算了算了。”夏和易主動從黑裡透紅的小夥計肩上蹦下來,上下拍了拍灰,“就當他是在誇我好看了。”
眼下要集中矛頭,對準主要矛盾,她及時将注意力偏差的胡猴拉了回來。
所以還是沒能成功找着車把式。
今兒天也太熱了!
夏和易累得氣喘籲籲,接過春翠遞過來的水咕嘟咕嘟灌了幾大口,豪邁地用手背一擦,半點沒有未來相公堂子頭牌的嬌羞架勢,惡狠狠的,“實在不成,咱們先雇一個短期的,先到了城郊,等跟镖師們彙合了,瞧情況再作商議。我就不信我走不成了還。”
*
城西的郊外,火燒雲彩,四下無風,車簾全掀起來通風,馬兒熱得吭哧吭哧瞪着眼睛喘大氣,随從們紛紛從車馬上下來了,靠坐在四下的樹蔭底下散暑熱。
新提督寸步不離地守在趙崇湛身邊,擠着皮笑肉不笑的笑臉陪着一道曬太陽。在心裡暗罵這活兒可真不是人幹的,遭大罪了,今兒太陽太毒太辣,他後脖子都快曬秃噜皮了。
新提督是武甯王……啊,不,現在已經得改稱一聲聖上了,新提督是當今聖上的心腹。與其說他今天是來為太上皇送行的,不如說是聖上不放心,特特兒派他來監視的。畢竟聖上今日告太廟即位,太上皇多在京城待一日,聖上就多一日的隐患,因此務必要親眼将人送出城才好。
當然,太上皇這個稱謂,隻是新提督自個兒默默存在心裡的稱呼。
古往今來的内禅皇帝,榮封太上皇是老例兒,那些封了太上皇的都不一定能有好下場,更别說連個榮号都沒混上的,結果不是被毒死就是被餓死,凄涼得緊。
再觀趙崇湛,自打即位就不是個令人省心的尋常皇帝,君子的皮囊下生了一顆反叛的心,說不立後就不立後,說禅位就禅位,竟然還自請降封武甯王。
當今聖上昨兒夜裡高興,吃酒時貪多了幾杯,喝高了,抱着大紅抱柱打着酒嗝劃拉着大舌頭由衷感歎道:“原,原來這九五之尊……真,不是好當的,想……想我弟弟,當,當年,也就比我聰穎那麼一丁點兒,結果才當了三年皇帝,就把腦……腦子當傻了。”
新提督換位思考了一下,大概是,一直視作此生大敵的敵人忽然有一天腦子不好了,他自問很能理解那種傷痛和快樂并存的感情。
于是新提督懷着萬分好奇的心情,認真觀察了一路太上皇爺的待人接物,溫雅和煦中隐藏着一點傲慢,腦子不光不傻,瞧着還十分具有帝王魅力,倒令提督這個聖上心腹都差點跳牆惋惜了。
話說回來,本來吧,太上皇爺都主動從位上退下來了,一時興起想享受一下大千世界,甭管要當王爺還是庶民,想要肆無忌憚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問題是太上皇爺主動接手了“武甯王”這個舊日封号,弄得現在一衆人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
太後底下人還是慣稱“萬歲爺”,弄得當今聖上敢怒不敢言,氣得悶在次間裡摔了好幾回東西;被當今聖上帶進京的人,有正兒八經按例稱“上皇”的,叫“太上皇爺”和“老皇爺”的也有,一氣兒把翩翩君子叫老了好幾十歲;而君子自個兒身邊帶的親信倒是适應良好,一個個早都“王爺”“王爺”的叫開了。
說到親信,新提督覺得還有點傷自尊,他都是堂堂提督了,是當今聖上最緊密的心腹,但太上皇爺和太上皇爺的親信連多的眼神兒都沒給他一眼,明知道他是來行監視職責的,照舊在他眼皮子底下無所顧忌,想走就走想停就停。
要知道,雖然他看上去就帶了兩列侍衛,實際手裡握着大把兵權,隻是這裡不是動手的好地方,太上皇爺要是剛一出城門就出事,聖上在太後那裡交代不過去。
橫豎太上皇爺到底走得是不是心甘情願,提督心裡不知道,但即便他老人家再不樂意,眼下這不走也不說回的,在大太陽底下暴曬一天了,這兒黃土漫天的也沒什麼景緻,又是何苦呢!
最好是退回去,隻要有半隻腳邁進城門,藩王無召進京,下一秒就能名正言順拿人,大家都省了事兒。
提督東想一茬西想一茬,心裡正泛嘀咕呢,遠遠瞧見從城裡快馬奔來的身影,是之前太上皇派回去掃聽的侍衛。
侍衛翻身下馬,伏在太上皇身邊低聲禀報了什麼,然後就見那位永遠波瀾不驚的太上皇爺,露出了提督有史以來見過的最生活的表情,先是極為詫異,迅速發展成驚奇,兩道英挺的劍眉高高挑起,仿佛聽見了什麼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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