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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頁(第1頁)

一隻手掀開車簾,有人低頭彎腰走下,身量高大,自那精巧的油壁香車中現身,竟是個正值壯年的男人,青衫磊落,綸巾鶴氅,擡起頭來,面容俊朗,可周身衣衫半新不舊,該是個風神超然的奇男子,卻難掩落拓蕭索之意。他周身并無多餘飾品,右手卻戴一枚紅寶指環。指環纖小,隻能套在男人的小指上,還叫人暗覺不倫不類。樂逾與蔺如侬至此明了,眼前之人想必是西越宗師沈淮海,他所乘之車,所戴指環,也必定是他已故妻子謝箴的遺物。天下皆知,狂花居士沈淮海是癡情之人,妻子逝後,獨自悼亡二十年。今日一見,傳聞果然不虛。蔺如侬當着樂逾叫過他沈老頭,此時卻笑盈盈道:“我先前還說是誰,原來是沈世叔。哎呀,世叔怎麼這樣子見外?”沈淮海有趣道:“久不出門,不知何時多了個世侄女。聽聞胭脂龍女目下無塵,怎麼唯獨給我這老朽幾分薄面?”蔺如侬柔聲道:“沈世叔是癡情的男人,小女子平生總高看癡情的男人一眼。”沈淮海略一颔首,又看向樂逾道:“這位想必是樂島主。十七年前,我與前代島主,也就是令堂,曾有過一面之緣。”樂逾下馬道:“樂某尚未拜見沈居士,沈居士就主動賜見,就是因為與家母的一面之緣?”沈淮海悠然道:“我今日會見樂島主,自然不全因為舊日與令堂的一面之緣。”他這才正視樂逾,沈淮海本就是個俊逸偉丈夫,隻是氣質消沉,此刻揚唇一笑,無形中自有一身宗師風範,道:“樂島主與我門下劣徒有龃龉,原本晚輩的事該由晚輩自行處理,但我隻有這一個嫡傳徒兒,從小偏愛他,他與旁人有恩怨,我自然要護短。——樂島主縱然有将來的天選大宗師之命,也需先過我這一關。”樂逾卻鋒芒畢露,道:“幸何如之!”蔺如侬見這陣勢,料到樂逾和沈淮海必定要交手。樂逾自出楚宮起,就注定要在兩位宗師手下磨砺,最後與北漢宗師一戰。她一打馬将赤骥調開,定下神來作壁上觀。沈淮海望向颀颀,笑道:“此劍原在劍冢之中,排名第五,長三尺六寸,寬二寸三分。既長且寬,非丈夫不能持。”樂逾利目掃過他空空的手,道:“‘辭夢’也曾是一柄好劍。”沈淮海眉峰壓下,道:“‘曾是’?”樂逾道:“昔日‘辭夢’還在沈居士手中,沈居士劍心還在時,它曾算得上是一柄好劍。”蔺如侬一聽,在一旁馬背上發出一串銀鈴笑聲,寶劍落到庸人手裡就不能再稱好劍,樂逾此言竟是意指“辭夢”給了聞人照花,便算不得好劍,哪怕仍留在沈淮海手上,沈淮海劍心已失,也不能算好劍。連聞人照花并沈淮海一同刺了。“辭夢”本是沈淮海的佩劍,他妻子逝世,劍心頓毀,此後再不能握劍,這一直是他胸中一大怅然事。沈淮海毫無難堪之色,負手道:“我确實不是真正的劍客,既如此,但請樂島主一試‘重花獄陣’。”三年前初次小宗師之戰,樂逾已見過劍花小築年輕弟子所布下的狂花獄陣,當即掌中按劍,耳畔留意,卻不聞還有什麼人靠近。沈淮海回憶舊事般一笑,負在身後的雙手松開,道:“真正的‘重花獄陣’本就應該隻有一個人。”他輕袍緩帶而來,不再多看樂逾,此時右手拂袖,更是意态潇灑,行雲流水一般,可就在一拂袖之間,不到百分之一彈指,千分之一彈指,樂逾已陷入他的“象”中。劍花小築外桃花成林,早春時節方圓數裡枝頭都是桃花,落英鋪地,人行花樹之中,猶如踩在柔膩的紅粉香雲上。而此時萬樹桃花枝頭如絹似绡的花瓣都湧入布衣袖中,四面八方皆是粉雲紅霧,那男人袖手一揮,劍花小築外的桃花鋪天蓋壓來,不斷盤旋湧動。花瓣成千上萬,如雪片斜飄,層層疊疊,天被绯紅花瓣聚集成花雲遮蔽,地面山丘江流悉數不見,唯有一片桃花鋪成的萬丈平原,樂逾目光銳利,竭力看清那“象”中變化,卻無法憑雙目分辨,隻覺得花瓣變成胭脂微塵,微塵又飄滿天上地下,整個人間都在狂花亂花之中,猩紅亂卷,绯紅飄灑,淡紅紛揚。他的“象”——竟是萬丈紅塵。樂逾按劍不動,桃花紛紛落下,無窮無盡,正如人生苦短,卻要在無盡紅塵中沉浮輾轉,怎能不令人悲恸交集,如鲠在喉?樂逾眼前都是茫茫重疊的绯紅花影,仿佛緊閉雙目那繁花也能侵入眼裡心中。軟紅十丈已經能束縛住人,叫人肝腸寸斷,何況紅塵千萬丈。掙脫不得,逃離不開。人在花中,每一瓣飛花都如利刃,輕易劃破衣衫,在他面頰手臂留下血痕,卻直到片刻之後才漸漸覺痛。他有兩臂一劍,卻不能阻擋千片萬片飛花,不多時已因數道血痕細傷而顯得狼狽。蔺如侬美目微睜,面露駭色。沈淮海有意讓她看見重花獄陣萬丈紅塵之象,就如平地升起一個風卷亂花的世界。十丈以内,樂逾身影都被花影掩住,十丈之外,蔺如侬手按長鞭,偶有一片飛花飛出陣中,她良久才覺手背隐隐刺痛,再看時已被割出幾道細細血痕。沈淮海卻坐下,芳草地如綠茵氈,車後跟随來兩個绯衣幼徒,一頭一尾端來一張簡易桌案,輕輕擺在他身前,桌案上已有宣紙與鎮紙,另一側的木盒中打開便是筆墨。他竟席地而坐,舒展長臂,就在重花獄陣外緩緩提筆。陣内忽而割裂一道劍光,蔺如侬立即向沈淮海看去,宗師卻隻是手腕一頓,紙上洇開一點墨,自語笑道:“僅此而已?”他飽蘸濃墨,落筆之時不費吹灰,随手塗抹,陣中已是濃雲蔽日風起雲湧,蔺如侬心中一寒,這就是宗師之力?她父親以殺證道為天所棄,思憾遭北漢國師擊敗,重傷不愈,苟延殘喘數十年,宗師之力都被舒效尹壓制。前任蓬萊島主樂羨魚宗師之力雖未受損,但已如彗星隕落。當今世上除舒效尹以外,能昭顯宗師之能的僅剩沈淮海。他雖也進入天人五衰,但時日尚淺,還不曾損傷功力。一旦施展起來,内力湧流如天河垂地,瀑布倒洩,無窮無盡,在那宗師之“象”中将樂逾束縛住。蔺如侬雖隻旁觀,卻也心神被攝,銀牙緊咬。沈淮海因痛失所愛痛不欲生,反而一舉成為宗師,宗師之“象”也是無邊無際的紅塵。越是情重癡情之人越無法承擔他的“象”。同樣是動搖人的心神,他卻不像“琴狂”那樣蓄意擾亂人心緒,蔺如侬不言不動,心思早已如電轉,金林禅寺武藝素來以“微妙莊嚴”著稱,思憾大師如風中殘燭,他的宗師之“象”僅能容入樂逾,再無力多讓一個蔺如侬進入。沈淮海之“象”卻令她真切見識到何謂劍花小築之“風雅悲怆”。劍花小築武學由沈淮海一人所整理創立,以風雅冠絕江湖。身法名喚“飛袖妨花”,指法名為“潇湘劍指”,掌法也是“小重恨掌”,施展起來無不是飛袖渺渺,如幻如夢。蔺如侬昔日見劍花小築弟子出招,優柔矯揉有餘,不過是風雅漂亮的花架子,何曾見什麼悲怆。江湖中人也多半如此想,所以把劍花小築的宗師排在四大宗師之末。如今得見沈淮海的“象”,蔺如侬才知曉,此人确是驚才絕豔,天縱之資,可惜門下弟子,哪怕是唯一一個親傳弟子聞人照花都隻得三分真傳,注定他身後,劍花小築一脈後繼無人。他的“象”有名士之風,哀而不怨,悲而不傷,傷人也在不知不覺中,正如萬丈紅塵本身。之所以使人悲怆,不是他有意如此,而是觀者見這浩浩紅塵,知道自己身在紅塵内,隻能被紅塵所傷,不能自拔,所以心生悲怆。蔺如侬心道:樂逾在紅塵萬丈中,如何脫身?——他與她同為紅塵癡男女,若我在這紅塵萬丈之中,又該如何脫身?反複思度,竟一時心神受損,氣血翻騰。宗師之“象”是宗師之力與心念交融而成,唯有宗師有這樣深厚的修為,可以如神仙一般從心所欲造出境界。沈淮海的“重花獄陣”就是他的“象”,樂逾被束在重花獄陣之中,沈淮海卻在作畫。蔺如侬冷眼看去,才見他畫的是一個女子,想必是他亡妻謝箴。沈淮海與他亡妻之事常被人提起,江湖中近乎人盡皆知。沈淮海自幼有神童之名,十歲當席作《建興賦》,詠西越國都建興之繁華,四座皆驚。西越國主不理政事,卻是一位書畫雙絕的才子,親自召見丞相幼子,一席對答,國君對其父恨恨歎息:吾子與汝子比,真如豬狗。寡人雖是國君,卻不如丞相。雖說這位國君常有驚世駭俗的荒唐之語,這一句無心快語還是驚得丞相伏首請罪。此後建興城人盡皆知,“安得廿載為天子,不及沈氏有神童。”西越國君幾度吩咐丞相,汝子不可輕易擇妻,待幾位帝姬長成,必由寡人賜一個天作之合。他與謝箴就是當年的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卻因謝箴雙十年華就早逝,天下見過淮海居士這昔日才子的人多,見過那故事中的佳人的人寥寥無幾。蔺如侬有意停目,畫上女子隻得一個側面,沈淮海握筆在紙上描摹,每一筆畫都在同時與樂逾搏鬥,他心中卻是一片愛妻面容。謝箴小字娥真,娥真曾再三叮囑他,“郎若畫我,需畫側面”。因她額與鼻生得最好,常将青絲低挽,露出光潔額頭與瑤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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