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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滢拔下一股金钗，塞到蕙羅手裡，和言道：&ldo;你所做的事我心裡明白，也不必寫了。我初領司飾之職，還有許多不懂的要仰仗你引導，望你多指點。這钗你且收下，隻是一點薄禮，聊表謝意。日後你不必把我當外人，若需要我做什麼，但請直言，我必會幫你。&rdo;蕙羅堅辭不受：&ldo;司飾姐姐好意，蕙羅心領，但我一向不愛金銀珠寶，人也樸陋，金钗贈我無異于明珠暗投，還是留在姐姐這樣的美人發際才能相得益彰。且為姐姐做事是我分内事，姐姐不嫌我愚笨便很知足了，豈會再有所求。&rdo;鄭滢也不再多言，看蕙羅的目光頗有贊賞之意。蕙羅從鄭滢房中出來，擡首望天際，見雲斂晴空，冰輪乍湧，明明是月色皎皎，她心裡卻如那冰輪上的月宮桂枝般烙下一道陰影。如果在以前，她大概說不出這一番圓融世故的話吧？而今世事驟變，她再無依仗，必須小心地保護自己，謹慎對待每一個可能影響自己命運的人。就如趙佶所說，是死是活，都全靠自己了。（待續）43雞鳴周妩兒被逐後伺候趙佶巾栉之事的仍是原來的潛邸舊人，因那姑娘長得美，太後看不太順眼，命其出宮，讓周尚服從司飾内人中再選一個。周尚服建議鄭滢去做此事，鄭滢婉言謝絕，稱自己初掌司飾之職，尚有許多要務須學習，再伺候官家恐兩者都難做好。蕙羅落職未久，周尚服也不便推薦她，最後讓典飾王湲和兩位技藝出衆的内人孫小鸾和梅玉兒去福甯殿，請趙佶選擇。那日太後也在殿中，趙佶看看幾位姑娘，很快選了相貌平平的梅玉兒。見王湲有愠色，他含笑一揖，道：&ldo;恭喜姑娘高升典飾。想必如今公務甚多，又須教導諸多内人，我不便再以巾栉勞煩典飾。些許小事，讓内人做即可。&rdo;太後微感詫異，但見梅玉兒寡言少語，貌似忠厚，便也颔首同意。私下對司宮令道：&ldo;官家果然不似先帝好色，看人重才不重色，吾心甚慰。&rdo;論技藝，梅玉兒并不比蕙羅遜色，在司飾内人中堪稱翹楚，起初隻負責伺候趙佶梳洗，後來趙佶發現她香道超群，亦讓她薰衣，對其頗滿意，沒過多久便建議司宮令和周尚服升她的職。周尚服見現下還有個掌飾的缺，便讓梅玉兒補上了。梅玉兒原在周尚服準備報給司宮令的候補典飾名單中，未料鄭滢王湲憑空降臨，她升職願望亦随之落空。出任掌飾之後她頗盡職，淩晨至福甯殿薰衣，清晨服飾趙佶梳洗，待趙佶上朝後便回尚服局教導小内人，午後才稍事休息。但隻有一點，她自恃技高，不太看得起非尚服局出身的鄭滢。按理說典飾和掌飾都是司飾的助手，平時大小事務都應向司飾禀奏，但梅玉兒常無視鄭滢的存在，從福甯殿回來總是先去找周尚服，彙報此日工作，若有疑問，也是請示周尚服，然後徑直去教小内人，除非遇見，才向鄭滢行禮，略說幾句。蕙羅與她從小一起長大，交情尚可，見她如此漠視鄭滢，也曾勸過：&ldo;如今是鄭司飾管我們，梅姐姐若有事，論理該先請示鄭司飾，若事事都直接找周尚服，在鄭司飾看來，是僭越了，日後或生事端。&rdo;梅玉兒嗤之以鼻：&ldo;我找鄭滢說那些事，她懂麼？我們都是辛辛苦苦在尚服局學了十年才有所成，她又無功底，僅憑太後一語就來管我們，我真真是為大家不值。&rdo;蕙羅道：&ldo;她畢竟是司飾，做到此職位，重要的就是管理内人，技藝之類都是其次了。我們既歸她管，還是對她和順客氣一些為好。&rdo;梅玉兒愠道：&ldo;想不到你也是個會屈從權勢的俗人。官家欣賞有技藝的人，但凡一技在手，在官家面前能說上話，還怕她怎的？&rdo;她搬出官家，蕙羅倒隻能緘口了。雖然很想告訴她，趙佶的寵信可能更像二月間瑤津池水面上的冰，輕輕一戳就破了。一日梅玉兒自福甯殿歸來，面見周尚服時，恰巧尚服正在與鄭滢和蕙羅說話，看到她進來，尚服也不避二人，和言問她此日情況。梅玉兒笑道：&ldo;無甚大事，不過官家前幾日連夜批閱奏疏，如今乏了，今日晏起了。我見他久久不起身，就開口喚他，他便問我：&lso;是不是雞叫了？&rso;想是睡迷糊了罷。&rdo;鄭滢聞言問：&ldo;那你是如何回答的？&rdo;梅玉兒道：&ldo;我自然是實說呀，廚房離福甯殿那麼遠，怎會聽得見雞叫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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