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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雪，是次惇在他身後說。楊日言送走幾位宰執，把蕙羅解下的大氅奉還趙似，再吩咐下屬内臣送趙似回寝閣更衣，自己則把帶來的一件連帽鬥篷給蕙羅披上，又親自整理風帽，囑她把面部遮擋嚴實，才帶她下樓回福甯殿。來到殿前，但見申王趙佖、莘王趙俣、睦王趙偲等三位親王已着斬衰喪服立于殿前階下，卻不見端王趙佶。梁從政正在向殿内太後禀報：&ldo;申王、莘王、睦王都來了，唯有端王請假。&rdo;太後道：&ldo;再宣，命他速速前來。若他還是不來，就硬扶他上馬帶他來。&rdo;這時卻見朱太妃淚流滿面地自皇帝寝閣奔出，發髻散亂，雙目盡赤，面對太後怒問：&ldo;你一再宣召端王是何意？他假惺惺地故作姿态又在裝什麼？你們私下的勾當，當我不知道麼？&rdo;太後冷面不答。梁從政忙上前扶太妃，連使眼色，低聲勸：&ldo;娘娘，不可……&rdo;太妃掙脫，撲至太後面前，狀似癫狂：&ldo;你自己沒有兒子，就來算計别人的兒子，搶了陳娘子的兒子，來跟我兒子奪皇位……&rdo;&ldo;從政，太妃傷心過甚，神志不清，速請她回聖瑞宮安歇！&rdo;太後忍無可忍地喝道。梁從政答應，示意左右扶掖太妃，強行架着離開福甯殿。太妃忽然狂笑起來：&ldo;五月初五，百鬼夜行，這天出生的都是妖孽，男克父，女克母，你要立他？哈哈，他更不同尋常，生父生母都短壽，都是被他克死的，你還敢讓他認你為母&rdo;忽聽一串急促的滴滴答答聲在殿中響起，卻是太後手中的紫檀佛珠線斷了，大珠小珠散落一地，彈跳不已。趙佶生于五月初五。傳說這天百鬼夜行，有惡鬼索命，時人以為不吉，且有此日所生子克父母之說。趙佶出生後帝後将他生日改為十月十日，禁止宮人再提五月初五。太妃此言既出，滿座皆驚。梁從政朝扶掖太妃的内侍揚手示意，内侍立即伸手捂住太妃嘴，加快步伐将她拖了出去。楊日言帶蕙羅到福甯殿日常休息的廂房，說：&ldo;你且在此等待，将來如何，須聽太後吩咐。&rdo;言罷欲鎖門離去，蕙羅一把牽住他袍裾，跪下懇求：&ldo;官家大行，我卻未在他身邊侍候，痛悔不已。懇請楊先生允我到禦榻前，再見官家最後一面。&rdo;楊日言先是搖頭不許，但經不住蕙羅不斷叩首苦苦哀求，終有所動容，問門外内侍太後何在，内侍稱太後在大殿與衆宰執商議皇帝遺制，于是楊日言命蕙羅整理好鬓發衣飾，再帶她進入趙煦寝閣。閣中跪滿兩列侍女内臣，皆在嗚咽涕泗。楊日言褰開禦帳，蕙羅見趙煦已冠栉小斂畢，身體覆以衣衾，面部覆以白巾。蕙羅冰涼的手徐徐解開他覆面白巾，但見他血色早已退去，面如傅粉，五官宛如雕塑，确實是全無生氣的模樣了，眉頭依然是皺着的，想必為他小斂的宮人也撫不平。這年他也才二十五歲。蕙羅滿面淚痕，但沒有失聲痛哭，隻覺越來越冷，全身戰栗不已，昨夜被擊打過的頭現在一突一突地格外疼痛，身上的血液似乎都在朝頭上湧，終于支撐不住，雙膝一軟，暈厥在禦榻前。在太後再三宣召下，雙目紅腫的端王趙佶步入福甯殿，仍不時引袖拭淚，不勝悲戚。宰執相迎，趙佶一一作揖施禮，狀甚恭謹，見了梁從政等大珰宦者，也躬身一揖，禮數周全。曾布目露贊許之色，側首問梁從政：&ldo;端王将要位，帽子禦衣服之類可曾備好？&rdo;梁從政颔首：&ldo;皇太後早已吩咐，都備好了。&rdo;趙佶至太後簾前，行禮如儀。太後滿意地點點頭，宣谕道：&ldo;皇帝已棄天下，既無子嗣，端王當立。&rdo;趙佶瞠目，有驚懼狀，伏拜推辭：&ldo;驚聞皇兄大行，臣悲不自勝，凄入肝脾，原無心顧及其他。孃孃聖谕，臣惶恐之至，自忖無皇兄才德，恐難當此重任。何況申王居長，臣實不敢僭越。&rdo;太後左右一顧兩側大臣，特别盯着章惇看了看，沉着再叙理由：&ldo;申王病眼，你居次位，理應立為嗣君，不須推辭。&rdo;趙佶猶固辭，曾布揚聲勸道：&ldo;大王，宗社大計，無可推辭。&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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