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謝殊躺在榻上搖着扇子。
陸澄還等着衛屹之對付她呢,自然急着知道她的結果,想必她這幾日沒露面,把他給急壞了吧。
衛屹之也是的,一個字也不說。
當晚皇帝在宮中設宴,其實是為太子長女擺滿月酒。
雖然王絡秀生的是女兒,但時機趕得太好,本就是皇帝的第一個孫輩,一出生又趕上秦國大敗,皇帝迷信的很,覺得這孩子有福,決定好好操辦一下。
剛好趕上個涼風習習的夜晚,麒麟殿内廣設案席。
百官向皇帝和太子施禮道賀後落座,倒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但誰都拿眼睛瞄着右上首坐着的武陵王,再瞅瞅左上首空着的丞相座位,心思很是微妙。
皇帝之前找衛屹之談過,卻也沒得到什麼确切答案,但還得打破衆人的胡亂猜測,便故意問了句:“謝相抱病還沒好嗎?”
祥公公自然要接話做做戲,豈料席間的陸澄忽而行禮插話道:“陛下該問武陵王才是,聽說丞相如今在他府上休養呢,也不知如何了。”
其餘大臣幹咳的幹咳,喝酒的喝酒,恨不得隐形才好。
外面已經有傳言說武陵王在報複丞相了,可憐嬌弱的丞相還不知道被整成什麼樣子了,還是當做不知道的好。
衛屹之卻是聽出了陸澄的怨氣。他必然已經看出當初借錢的事是被糊弄的了,如今連番挑撥謝衛關系,倒也在情理之中。
他抿了口酒,手指理了理朝服衣擺,笑道:“陸大人倒是耳目靈敏,謝相的确是在衛家舊宅之中,她先前為戰事操勞以緻抱恙,如今需要地方靜養,本王剛好有這地方,總不能連這點人情也不給吧?”
陸澄撫着花白的胡須,似笑非笑:“丞相久未露面,也不知這病是如何養的,武陵王不會有什麼事瞞着陛下吧?”
謝運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好在謝子元及時攔住了他。
那邊楊峤等人也一臉不爽,想當初咱們家郡王被丞相欺負的時候你們誰出來替他說過話了?現在倒知道為丞相出頭,切,誰怕誰啊!
若非礙于身份,雙方都要擄袖子吵起來了,卻聽殿外一聲高聲唱名:“丞相到——”
衆人驚愕無比,紛紛轉頭看向大門。
依舊是那身玄色朝服,依舊是那樣的白面朱唇,金冠高束,步履悠然,唇角帶笑,這麼多年來一直沒變。唯一的變化是瘦削蒼白了許多,那雙眼睛愈發眸色深沉,叫人揣摩不透,遠遠一瞥,戚戚然低頭,唯恐避之不及。
謝殊在大殿當中停下,左右掃了一圈,擡手攏唇,輕咳一聲。
大臣們連忙起身行禮:“參見丞相!”
“諸位大人免禮。”謝殊這才不慌不忙向上方的皇帝行禮。
皇帝也有些意外,看一眼衛屹之,擡手道:“丞相來了就好,就座吧。”
謝殊看了一眼坐席,微微擡起下巴,抿唇不語。
桓培聖何等人精,立即出列道:“陛下明鑒,丞相為戰事操勞至今,實為首功,如今帶恙出席,臣請奏陛下賜丞相上座。”
這話一出,許多大臣立即附和,極盡溜須拍馬之能。
皇帝臉都漲紅了,謝殊的座位已經僅次于他,還要上座,豈不是要與他同階而坐了?
謝殊倒是不慌不忙,看那神情,若是配合着抱胳膊踮腳就更合适了。
“準奏……”皇帝無語話凄涼。
謝殊提着衣擺登上玉階,施施然坐下,這才對太子道賀,瞅到下面司馬霆泛黑的臉隻是淡笑,完全無視。
衛屹之正盯着她,一臉無奈,謝殊悄悄沖他擠擠眼,招手喚來一名小宮女,讓她把眼前的酒換成茶水,端起來飲了一口。
“本相方才來時聽見陸大人提到本相了,”她朝陸澄看過去,笑顔如花:“陸大人似乎很希望本相出事啊。”
陸澄自看她端坐上方就嘔到現在了,臉色鐵青,許久才憋出一句:“下官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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