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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見面（第1頁）

“王大個子！”

見到了久違的王哥，我心情激動，立刻沖上前去抓他的肩膀。我要好好看看他，我太想他了。

開心興奮之情，讓我忘記了自己的狀态。當我的手觸碰到他肩膀的一瞬間，手和肩膀之間産生了輕微的電流。并不是同小胖接觸的那種情況一樣，隻是輕微的電流傳過。我的手瞬間失去了阻礙穿過了它的肩膀，随即整個身體也失去了重心。我可不想再次體驗與别人穿體而過的感覺，更不想穿過王哥的身體。于是我急忙調整身上所有的肌肉去控制失去的重心。首先，快速的把支撐腳伸向右前，同時下沉身體降低重心，最後在繃緊的腹肌的控制下，我硬生生的停在了王大個子的身側。半趴在病床上的我，除了慶幸竟然還有些得意。這得益于以前和小夥伴們玩滑闆時練就的平衡感。

正當我要把探出的頭縮回來的時候，病床上，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卻緊緊吸引住了我。那是一張年輕的面孔，繃帶覆蓋住了除了臉以外的所有地方，活像個現實版的木乃伊。突然，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油然而生。這張面孔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而且好像不止一次。震驚之餘，我的身體依然保持着剛才高難度的動作，但我卻感覺不到肌肉的疲勞，整個人就這樣石化般的楞在那裡。突然我意識到，那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麼了。眼前這張臉我确實見過，而且經常見。思索了半天，我想起來了，見面的地點好像應該是鏡中。鏡中的我，不管我做什麼動作和表情，他都做出同步的反應。但眼前的他，雖然與我面對面，雖然同樣一動不動，但卻不盡相同。

臉是屬于自己的，但我們的眼睛卻安也在了這張臉上。由于視覺角度問題，常人絕不能像旁人那樣用眼睛直觀的看自己。人們隻能通過其它途徑來觀察和了解自己的相貌，比如鏡子，比如相片等。但這些第三方的媒介，真能反應自己實際的容貌嗎？人自己真的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嗎？思考了這問題後，站在這裡，看着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臉，我又有些不确定了，這是我嗎？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仔仔細細回憶着自己的樣貌。可不論怎麼回憶，我的樣貌都是那麼的模糊，隻有幾張自己比較帥的相片浮現在眼前。而此時此刻，我的模樣卻無從知曉。我想，也許隻有女人才會對自己的相貌更加了解吧？她們每天都會照很多次鏡子，甚至走在路上，身邊隻要有能照出她們身影的玻璃，她們也會駐足仔細看幾眼。如果，我是個女人，一定會比較真切的了解自己的長相，從而判斷出病床上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我。但作為男人（王永強那樣的除外），我對于自己确切的樣貌，還真不如身邊的熟人了解。最終，當看到右邊額角那小小的傷疤時，我确認了那就是我。這個傷疤，是小時候在亂石堆裡玩的時候磕破留下的。這種确認自己的方法讓我感覺怪怪的，好像是在兇案現場辨認一具無人認領的血肉模糊的屍體一般。不管怎樣，現在确認了，那張臉，真真切切是我所擁有的。不光那張臉，它所延伸下去的那個軀體，也就是病床上躺着的這整個兒的人。。。。。。正是我自己。

怪不得小胖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原來他讓我見的人，并不是王大個子，而是躺在病床上的我自己。

看着病床上呼吸微弱，插滿了各種管子，連接着各種電線的我，此時我相信了小胖的話，我并沒有死。至少現在還沒有死，還在苟延殘着。

為什麼我會如此模樣的躺在病床上呢？現在，站在床邊的我到底是什麼？靈魂嗎？人離了靈魂應該就會死吧？我這個靈魂還能回到這具軀體之内嗎？王大個子為什麼會在這裡？一個一個的謎團浮了出來。這幾天的經曆，基本把我以前的認知都推翻了，我并不緊張害怕，我隻是諸多疑問，隻是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我的左手被正在起身的王大個子觸碰，并産生了微弱的電流，我才醒悟過來。王大個子和小胖胖打着招呼，雖然兩人臉上沒有笑容，但看他們說話的樣子，應該挺熟絡的。

此時我才注意到。眼前的王大個子，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他衣服髒兮兮的，頭發也亂蓬蓬的，臉色蠟黃，兩條眉毛擰成了疙瘩，緊緊鎖到一起，一雙無精打采的眼睛深陷進眼窩裡，一臉的胡子茬，讓他顯得蒼老了很多。怪不得學校一直見不到他，原來他一直在這裡，照顧病床上的我!

又看了看病床上昏睡的那個我。我迫切的想知道，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面目憔悴身形消瘦的老人，雙手端着着一個臉盆走了進來。盆裡邊上搭着一個折疊整齊的白色毛巾，盆裡還有熱氣不斷冒出。我猜測這應該是給我雇的護工吧？等他關門再次轉過身來，我看清了那張疲憊而蒼老的面孔。一時間我愣住了，我不敢相信這個蒼老的老人，竟是我那個身強體壯的父親。父親一頭黑發不知何時已經全白了，眼神也失去了以往的神采，裡面全是疲憊自責失望悔恨。。。。。。看着他步履蹒跚的走進來，淚水順着我的臉頰不停的滑落，我好想過去抱住他。。。。。。可是我知道我什麼也做不了。

小胖他倆和我父親打了招呼，父親擠出一點微笑沖他們點了點頭。說了幾句客套話後，他一臉疲憊的坐到到床邊。然後，他收起了愁容，滿眼都是關愛疼惜的看着病床上的兒子。他拿起毛巾輕輕的為我擦着臉，邊擦邊低聲呢喃着：

“六子啊，爸給你擦擦臉，毛巾溫度怎麼樣？要是熱的話你給我說啊？我是爸爸，你能聽到是吧？”他低聲說着并仔細觀察着我，眼神中充滿了期盼，期盼着會有哪怕是一點點回應。但他知道，不會有回應的，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呼喚了，依舊沒有期待的回應。

“爸，我沒事，你看我就在這裡，我沒事。。。。。。”我好想對他這樣說。

可我隻能無助的站在那裡，看着這個蒼老的背景，任由淚水默默的流淌。直到小胖的咳嗽聲越來越大了，我才清醒過來。我愧疚的看了一眼病床邊的父親，機械的随着小胖走出了病房。一直沿着病房走廊走到盡頭，然後到了拐角處的一個大窗戶跟前小胖才停了下來。沉默了一會，我擡眼看向小胖，小胖擦了一下眼角挂着的淚水，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給我講起了他所了解的情況。

“自從開學那天，發現了你的特殊情況後，我一時之間也搞不明白其中緣由。于是我暫時把你安穩好之後，開始了調查。前期的調查還是挺簡單順利的，通過輔導員了解到了你的基本情況，然後給他要了你二伯的聯系方式，接着認識了小李子，後來見到了在醫院一直守護着你的王大個子。表面的這些事情算是清楚了。但你為什麼會以這樣的形态出現，确實無法解釋。我始終不敢告訴你這些事情，怕不明就裡的給你說了，會有不好的後果。接着又出了陳爺爺那件事情，事情隻能一拖再拖，現在不得不給你說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啊小胖？我為什麼會受傷進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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