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倒不忌諱外人,才希雅勒那層娴靜似水的外殼在烏恩齊面前總會變成棕熊皮,披上就是張牙舞爪的母老虎,半點不落下風。
夏油樂得見他們拌嘴,早就悄悄挪到五條旁邊,兩隻手在餐桌下交疊,戒指硌得慌。
“說真的,去軍部七年不回家是什麼概念?”他貼在五條耳邊問,氣息被精緻蒼白的耳廓攏去,溫溫熱熱地鑽進大腦,讓後者冷不丁瑟縮了下。
五條白了他一眼,在夏油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沒好氣道:“概念多了去了,你要我怎麼舉例?死了殘了升官發财了樣樣都行,就看他争不争氣。”
“既然委托人要我們給他七年未見的好兄弟送東西,至少意味着他心裡還有點情分。這位參軍多年不複返的老哥想必有他的理由——但那與我們無關。他們愛怎麼樣怎麼樣,我們隻負責完成訂單、送信、回信,僅此而已。”
話音微冷,是落了霜的語氣。但五條平素吊兒郎當假正經慣了,此刻來這麼一句,夏油也沒多認真。
他自認懂五條脾性,知道這家夥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神仙”,既無法與常人共情,自然體會不到埋在世故底下的人情冷暖。
因而夏油隻是笑了笑,沒再回話。
烏恩齊的訂單是一把弓箭——能輔助瞄準、造型獨特且輕便精巧。具本人所說,這把弓将要送給一位闊别多年的友人,而他希望夏油和五條能把這份禮物與寄托牽挂的信件一同交給身處軍部的朋友。
剛開工時,五條說着“我見多了沒新意”便将外形設計扔給夏油,使後者在烏恩齊陪同下跑了不少片區,才雕琢出弓身與箭頭處古樸獨特的紋飾。出自他手的設計稿多數浸淫了一股禅意,既有其傳統,又毫不沖突地融合了新銳與後現代理念;比之五條少一分靈氣,多一分鈍感。
經過這些天,弓箭已鍛造成型,隻待精細調整便可定稿。烏恩齊古道熱腸,見二人忙碌多日,總想着拉他們出去晃蕩散心。才希雅勒自無不允,往每個人兜裡揣了一捧奶糖,便催他們去曬太陽。
在受力結構調整完畢的這一日,烏恩齊再次拽着兩人出門了。
“年輕人就要多奔跑騎射!”他總這麼說,嗓子粗犷,拍在肩上的手力道奇大:“今兒才希去巴圖鎮采購,咱們也湊熱鬧去喽。”
說着,牽來三匹馬,自個兒翻身上鞍,卷起手指就要吹響哨音。
夏油起初還花了好幾天來習慣馬背上的颠簸感,至今将将能跑。烏恩齊的棗紅馬四蹄一揚蹬了出去,他便拽緊缰繩夾馬腹,匆匆忙忙讓胯下白馬噴了幾口氣,也撒潑似的小跑起來。
離開馬棚,燦爛火熱的日光傾瀉而下,直吞視野。根莖卧倒足底,馬匹迎着深淺不一的草場揚長奔去,每一次起落都與清風呼應,拂過臉頰的觸感凜冽清爽,在盛夏之巅顯得格外陰涼。
夏油目眺遠方,恍惚間連頭發絲亦融入天地,化作一滴自上而下的露水消失無蹤,全副身心都被風吹得飄揚起來,輕盈得能忘卻煩憂。
烏恩齊放開嗓子唱起牧歌,豪邁的歌聲随風飄遠,蒼茫悠揚,像高天之上的雄鷹;遠方有牧民高聲呼應,長調撕裂空氣、疾如箭矢,交映在芳草與潔白的羊群中。
馬背上的民族與整座鐵城牆格格不入,他們愛唱愛笑、侃天侃地、熱情而生機盎然,似能除卻冷灰堅硬的質地,袒露一顆熱情柔軟的心髒。
在這般希冀與輕快中,三匹馬跨越山坡平原,抵達相距不遠的巴圖鎮。
氈房分布在廣闊平原上,中間夾一條蜿蜒河流,窸窸窣窣朝西湧去。牧民驅策家畜回欄,擺攤的抖開尼龍布往草上一鋪,瓶瓶罐罐依次擺放,便扯着嗓子吆喝起來。
他們栓了馬,在流動集市見到才希雅勒。少婦正挽着竹籃挑選蔬果,色彩斑斓的頭巾顯眼得緊。
“怎麼來了?”她将兩三個黃澄澄的果子放入籃中,轉頭問。
烏恩齊:“就要完工了,帶小夥子們散散心。”
才希雅勒露出恍然的神色,眉目間也帶了絲釋然:“莫日根會喜歡的,興許過幾天就回來了呢。你也别擔心太多,那家夥命硬得很,肯定沒事。”
他們說着話,才希雅勒打手勢讓二人自行去逛。夏油拽着五條走了,沿青草茂茂的小路往鎮上行去,腳下是松軟濕潤的泥土,隐約可見泛白草根,像是剛被羊啃過般層次不齊。他們走得不慢,褲腿很快濺了好幾個泥點,鼻腔湧入新鮮潤澤的空氣。
“你喜歡這裡。”五條肯定地說。他在圍欄邊停下腳步,單手把墨鏡撩到頭頂,眼睛在太陽底下熠熠發光。
夏油看着他,牽起嘴角:“對。你不覺得這種生活很舒心嗎?遊牧是苦了點,至少天天都能暢快地活,不用顧忌他人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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