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楠仍在壽成殿裡,平靜的侍弄花草。她說:“他去找邵敏了,他說要向她問個明白。”元清上前攥住了高楠的手腕,她手裡已經脫鞘的匕首松落,插入濕軟的的泥土裡86、尾聲。她面上淚水平靜的滴落,她說:“我恨死你們兄弟兩個了。你為什麼連自己的皇後都看不好,讓她跟元浚糾纏不休?”元清道:“他糾纏的邵敏不是朕的皇後。你既然能等他十年,為何現在反倒想要去死?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正該纏住他,黃泉碧落,同生共死。”高楠冷嘲道:“若她不是你的皇後,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元清道:“那麼你覺得你以死成全,憑四哥的脾氣,他就會感激你嗎?”高楠不說話。元清道:“我放你去找他。”但高楠并沒有去找元清。因為高宦成自盡了。其實就算他不自盡,也逃脫不了被賜死的命運。他是先帝遺命三輔之一,又是先帝少時陪讀。家中沒有兄弟和兒子,因此隻抄家沒籍。他的母親是先帝的乳母,親自入宮哭求。元清便在她的老家宋城另賜了她一座宅邸,将高家的女眷安置在那裡。高宦成的妻子回了娘家,高楠在宋城一個人照顧着祖母,一直到她病逝。最後便是該如何處置邵博。8787、結局邵敏嘗試着去找元清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被軟禁了。元清不可能無緣無故限制她的自由,更沒有理由對她避而不見。邵敏明白,隻怕自己的預感就要成為現實了——元清想殺邵博。她能想到元清要殺邵博的理由,但她并不真的相信元清忍心下手。畢竟邵博養育了她十年,她也從未掩飾自己對邵博的孺慕與景仰之情。元清動邵博,本身便是對她的絕情。元浚一事,已經有高宦成殉難,難道還不夠嗎?邵敏試圖從鳳鳴湖畔翻牆出去。但這裡的守備已經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她才攀上桃枝,便已經被人發現。但邵敏并沒有乖乖的下來,她立在桃樹枝桠上,道:“讓我見皇上。”鳳儀殿的總管依舊是呂明,他沒有回應邵敏的請求,隻是冷漠的指揮人将她的後路截斷。桃枝離地并不高,離鳳鳴湖更是還有幾丈的距離。邵敏就算從上面跳下來也傷不到分毫。而呂明對她無半分垂憐。邵敏說:“呂明,讓我見見他,求你。”呂明目光平靜,答道:“陛下政務繁忙,等得了閑,一定先來見娘娘。”邵敏問道:“他為了什麼在忙?”呂明望着邵敏,他的唇邊有冰冷的笑容:“為了處置邵博孽黨。”邵敏說:“那麼我不見他,你幫我帶個話吧。”呂明沒有答話。邵敏便繼續說道:“你就跟他說,我為邵博守喪三年,不必尋我。”呂明笑道:“小人一定把話帶到。娘娘下來吧。”邵敏從桃樹枝上跳下來,乖乖的進了鳳儀殿,眼看着呂明将屋門關好,部署人守備。她一個人縮在屋子裡等着元清。她答應了元清不會離開他,也答應他不幹政。所以她用“為邵博守喪”表明自己的心志。如果元清依舊不肯改變主意,他們的感情也許隻能走到這一步了。她一直等到夕陽西下。外面有人敲門送飯進來,邵敏沒有接,隻問道:“陛下來嗎?”宮女答道:“奴婢不知。不過飯菜是陛下挑選了,特地命禦膳房做給娘娘的。”邵敏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與荒涼。她說:“你下去吧。”宮女退下去的時候,她聽到後院剝啄的敲窗聲,便吹滅了燈,靜靜的躲到暗處。而後她聽到紅玉小聲道:“師姐,你在不在?”元清去見了邵博。那個一直以來讓他鋒芒在背的老人,即便是身在簡陋的牢房中,也依舊保有大海般平靜深邃的氣度。就算他厭惡邵博,但是不可否認的,邵博自始至終都是他追逐仰望的對象。他一面幻想着打倒邵博,一面照着邵博立下的标準,努力的想要長成一代明君。但是他從來不承認邵博是他的恩師。因為他隻是被邵博丢在陰暗的角落裡,偷偷觀摩着他的稚子。在邵博眼中他并不是個皇帝,而是掌印的傀儡。但是他并不想因此殺死邵博。這并不隻是因為邵敏,還因為這個人看光了他所有的軟弱與無能,如果他早早的死去,那麼元清的報複也就失敗了——他想讓邵博看着他功成名就,後悔對他的輕蔑與漠視。可是他功虧一篑。在他成功之前,邵博扶立了元浚。那個時候,想必邵博是真的對他很失望吧。元清在牢房門前站定,邵博看見他,目光裡竟同時透出愧疚與欣慰來。元清沒有讓他跪,他示意人為他搬來座椅,然後讓邵博與他對面坐着。他問道:“太傅有什麼話要對朕說?”邵博道:“臣懇請陛下,不要追究壽王的罪過。”元清身上震了震,道:“太傅知道真相?”邵博目光帶了些慈愛,靜靜的望向他:“當日扶立壽王時,臣并不知。但就算臣知道,也許依舊會擁戴壽王即位。”元清有些惱怒,眼圈控制不住泛紅,逼問道:“為什麼?”邵博道:“因為陛下遠在延州,消息斷絕,而朝中已經亂了起來。久拖必然生變。壽王是唯一能壓住局面的人選。”元清道:“但是他勾結異族、謀逆君主、禍亂國家。這種人你也願意輔佐嗎?”邵博道:“臣不願。可是……陛下還活着。”——元清還活着,所以邵博不怕社稷落入元浚的手中。元浚隻是暫時用來穩定局勢的一枚棋子,他低劣無能些反而更好。元清愣了愣,随即暴跳起來:“你不用說好話哄朕,朕知道你從來不把朕放在眼裡。就算你把敏敏嫁給朕……你肯定也是在看朕的笑話。”邵博隻是平靜的望着他,像是在看别扭的孫兒。元清不曾在邵博身上得到半分關懷,但其實他最渴望的,也許恰恰是邵博的微笑與肯定。可是偏偏邵博隻肯在這個時候,把這些給他。所以他從來都最厭惡這個人。元清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繼續問道:“太傅讓朕不追究壽王的罪責,又是為了什麼?”邵博笑道:“為了臣死的體面些。”元清終于忍不住再次指着邵博的鼻子大罵,“你胡說!”但他的話就這麼噎在喉嚨了——因為當初扶立元浚,并不是邵博一人所為。元浚篡位的真相一旦傳出去,朝中勢必人人自危。邵博不讓追究,也還是為了他但是他憑什麼要幫邵博說出來?元清再次強壓下沖動,故作刻薄道:“你既要死的體面,為何不學高宦成,一根白绫挂死?”邵博臉色略有些蒼白,卻依舊平靜的笑道:“總得留一個人承擔罪名。”元清嘴唇發抖,瞪着邵博,很長時間才憋出一句話來:“那麼你就安心的等着,在朕的聖旨下達之前,不準尋死。”邵博微笑着點了點頭。元清再待不下去,轉身便走,邵博卻忽然叫住他。他問道:“敏兒她……活得還好?”元清道:“……好。”元清出了牢房,隻覺全身力氣都抽空了一般。他想,也許自己現在可以坦然的去見邵敏了。因為他已經沒有辦法對邵博下殺手了。既然不追究元浚篡位的罪責,自然也沒必要對邵博趕盡殺絕。雖然斬草不除根,以後還不知得花費幾倍的心思應對,但是就這樣結束吧。他離開宗正寺的時候,呂明趨步上前,向他轉禀了邵敏的話。元清聽到“不必尋我”四個字,臉色霎時蒼白。他什麼也不顧便往鳳儀殿趕去。他不明白邵敏為何要留這四個字,隻覺腦中一片混沌。她說不會再離開他,竟都是騙人的嗎?元清進入鳳儀殿的時候,步幅已有些不穩。邵敏房中一片漆黑,隻開着一扇窗子,有清風入戶。元清推開房門,隻聽到門空洞的聲響。他有些驚慌的喚道:“敏敏……”片刻後,火石的微光閃過,邵敏點起蠟燭,笑道:“我在。”元清靜靜的注視着她的眼睛,很長時間沒有答話。邵敏笑着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單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幹嘛這麼看着我?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嗎?”元清抽出手,目光一點點冰寒起來。“她在哪裡?”他問道。邵敏愣了愣,無奈的揉了揉耳朵,“她有告訴過你,她是坐飛船來的吧?”她笑得,“她現在大概剛剛上飛船吧。”元清退了一步,“你說謊……她說過不會走……”“她本來是不願意。”邵敏笑着點點頭,“但是我告訴她,我有辦法救邵博。她留下來卻隻能看邵博死,她就點頭了。”“或許你本來也沒想讓她留下?還是你覺得,你滅了邵氏滿門,邵博的孫女兒依舊能穩穩當當的做她的皇後?你知道,曆來鏟除外戚,都是廢後的前奏。”“不過飛船一時應該還飛不起來。”她掏出個造型怪異的寶石籠子來,“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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