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報下巨大印刷體寫着:一九三零年度邀得頂尖京劇大師梅蘭芳先生來美演出國粹,乃我戲院莫大殊榮。
梅先生的巨幅海報獨占了戲院大門旁最要害的廣告位,将其餘戲劇表演海報擠得七零八落。
從那七零八落裡,淮真看見一張嶄新戲單,上面寫着:本月設《宇宙鋒》,邀得同光十三絕衣缽,醉八仙吳菱光先生關門弟子垂虹演出女旦。
淮真隐約記得,梅蘭芳先生的青衣戲似乎也曾師承吳菱光,如果葉垂虹也是吳菱光的弟子,那這兩人……大抵也有點同門師兄妹的淵源。
淮真給自己不經意間發現的秘密震了一下。
可她到底也隻是個門外漢。被梅蘭芳先生大名震懾過了,也就激起一星半點波瀾而已。
她回過神來時,葉垂虹也已經走遠。夜裡涼風起來,她緊了緊衣服,趁視線仍可捕捉到遠處行人,加快步伐向家裡走去。
走出大半條街,陡然看見一間生鮮店尚未打烊。
生鮮店門口挂出招牌:面包蟹,三分一隻。
淮真想起早晨送衣服經過時,面包蟹售價仍還是八分錢一隻。她摸了摸,兜裡有阿福給的三十美分零用錢,心頭一喜,走進生鮮店,問張太還剩幾隻螃蟹。
張太擱下牌從裡屋出來,“還剩下兩隻。早晨出海挑出兩隻最大的留着自家娃娃吃,可是今天舉家出門看戲去了,沒顧得上。這兩天不吃,過了就可惜了,為得這,今夜開門到這時候。兩隻一起要,五分錢折給你好了。”
生鮮鋪的木闆門很快關攏,這下街上連麻将聲也消失殆盡。
淮真拎着兩隻麻繩捆着的張牙舞爪大螃蟹,心情頗好地在石闆街上輕輕踏着腳,步伐輕快又躍雀,并未意識到送她回來唐人街那輛車并未立刻離開。
大抵白人們始終對外界傳言的唐人街的混亂心有不安,所以仍一路跟着,看那小姑娘從生鮮鋪子拎着螃蟹出來,溜達回到都闆街,汽車一直在黑暗處緩慢跟着。
親眼看她推開洗衣鋪的門,西澤才對湯普森說,“走吧。”想了想,又補充道,“今天回去奧克蘭。”
洗衣鋪店鋪留着門,暗沉沉的,燈光從後院子裡照進前店。淮真推門,穿過大堂,看見阿福在院子裡晾曬衣服。她将螃蟹擱在一旁,上前去搭了把手,将最後十來件衣服曬在繩子上。
“那白人小子送你回來沒有?”
“送到啦。”淮真說,“剛好在市德頓街看到有面包蟹賣,雲霞愛吃這個,晚上兩隻隻要五分,就順帶買回來了……雲霞呢?”
阿福氣得吭哧一聲,“不知上哪裡野去了,這時候還沒回來!”
淮真知道她去了日本町,阿福又讨厭日本人,不敢搭腔。曬衣服一會兒的功夫,螃蟹已經從水池旁爬出了院子。内河碼頭敲了八點半鐘,淮真記得這時候有夜裡最後一趟纜車,便借口去尋個燭台來捉螃蟹,趁機溜達到店門口去。
果然,五分鐘的時間裡,遠處一個影子輕手輕腳靠着牆溜了進來。
一見淮真,立刻知道壞了:“你這麼早!我還說多玩一陣,等到你回來,就說是跟你一塊回來了——”
淮真說:“你也不早跟我通個氣,季叔可都氣壞了。”
“怎麼辦?”雲霞慌了。
“季叔尋螃蟹去了,院子裡還黑着,你走路輕點聲,興許他看不見。等你回屋去了,我将蠟燭點上,就說你不太舒服,一早就回來,在床上睡着沒讓人知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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