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一個聲音卻在心裡反複地說,三郎若是他的,該多好啊。
賀言春絕望又向往,在雪地裡反省了許久,才帶着一身寒氣,垂頭喪氣地進了屋。一進門,就見他家三郎正在被子裡瞎撲騰。
原來方犁被他拿被窩蓋住了臉,生生悶醒了。他把被子揪扯下來,露出臉透了口氣,看到賀言春站在一旁,含糊着問:“你怎麼在我房裡?”
賀言春心裡有鬼,答不出話,痛苦地想,他果然嫌棄我了。難道他曉得我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了?……恨不能逃出屋去。
方犁問是問了,卻并沒有聽他回答的意思,隻嫌燈光晃眼,把臉轉往裡間,嘴裡咕哝道:“還不睡?快吹了燈上榻來。”
賀言春聽了這話,才松了口氣,轉念又羞愧交加,想到三郎是如此光風霁月的人物,若知道了他剛才動的那些念頭,不知要怎麼生氣。
心虛地站了好大一會兒,看到桌旁衣服,才想起自己呆在這裡原是為了改衣裳,忙坐到燈下,拿起剪子,像是為自己辯白一般,道:“你先睡,我把這衣服改好了就來。”
方犁本已迷糊着要睡着了,聽了這話,卻又清醒兩分,扭過臉來看他。果然見賀言春湊着燈光拆衣裳,旁邊還有個針線筐兒。
方犁便嘀咕道:“這般多事!丢着明兒縫罷。”
賀言春頭也不敢擡,隻說:“你睡你的。”
方犁已是合上了眼睛,嘴裡卻輕聲咕哝道:“這般賢惠,嫁了我罷!”
聲音極小,賀言春卻是聽得渾身一震,擡頭看他,卻見這人已經呼呼大睡,大概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
屋裡寂寂無聲,燈花偶爾噼啪一聲,清晰可聞。賀言春看他睡得無知無覺,這才輕輕道:“……好,好啊。”
說完自己臉紅了,做賊似的看看四周,隻覺得口幹舌燥,又羞又愧。頓了好一會兒,才強自收斂心神,低頭去縫衣裳。縫一陣,又停下來出一會兒神。
在大雪紛飛的深夜裡,賀言春坐在方犁房中,忽然想起他們初相識時,在河岸邊過的那一夜。
那天早上,他在河邊叉魚,看方犁拄着棍子,慢慢走到坡上廢宅裡去了。他守着水裡的遊魚,不放心方犁一個人上去,不時回頭看。有一次回頭時,就見半山坡上,樹下一個小小的人影朝自己揮着手。
如果說此前賀言春對“家”還毫無概念,那麼,水邊的那一刻,他模模糊糊生出點念頭,覺得這輩子要是有間屋子,有人守在那裡牽挂着自己,大概就死而無憾了。
如今他想起那廢舊的荒宅,想到樹下的身影,那天早上的一點心思膨脹開來,變得具體起來。那個叫作家的地方,有牛有羊,有狗有馬,還有個最最重要的人。他這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一面覺得自己滿腦子癡心妄想,一面卻又忍不住。
等他把方犁的衣服拾掇好了,疊放到一旁,已經是三更天氣,前院裡喧鬧聲不知何時早就歇了。
賀言春吹熄燈,在屋外透進來的清白雪色裡,悄無聲息地坐着,坐到外頭公雞打頭一道鳴兒時,才悄悄兒起身。他披了自己鬥蓬,也沒跟人說,踏着一地亂瓊碎玉,獨自回家去了。
感恩多
開春過後,方犁日漸忙碌起來。
他雖有欽賜的名号,又成了官身,畢竟是剛進京的外地人,根基未穩。如今正要趁熱打鐵,與京中各商會大賈拜會拜會,熟絡關系。從初一開始,不是去東家吃年酒,便是到西家拜赴筵席,整日裡忙個不休。
一直到元宵過後,才好容易得了閑。這天他也不出門,也不在家請客,獨自坐在廊下喝茶,份外惬意。看看院牆上荼蘼架兒,密密地長了些新芽兒出來,點點黃綠,十分清新好看,便掐指算了算日子,等花開時,隻怕他還帶着商隊在路上。屆時這滿院繁花,終究是賞不成,隻得便宜了蜂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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