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一定的距離,破綻才會更少,他對這個世界一竅不通,隻能自己躲起來慢慢摸索。
更何況,大哥如果知道眼前的人并非一直以來疼愛的弟弟,又何嘗不是一種失去,他也會傷心的吧。
厲沛合上衣櫥的門,下了樓,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小幾上放着幾塊厲從愛吃的巧克力,還有一筐橙黃飽滿的橘子,厲沛看了眼時間,習慣性地按了遙控器上的1号鍵,電視裡的頻道放着2003年的新年京劇晚會,他耐着性子聽了一小會兒,開始不停地擡手看表,注視着時間。
最後他索性将表摘下,握在手裡,心髒跟着上頭的指針跑完一圈又一圈。
他在等大哥一家平安回來。
厲演和祝逢今遇害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他們那晚先是遭遇了車禍,大哥坐在駕駛座,為了保全祝逢今受了更重的傷,兇手緊随其後,對着毫無反抗能力的厲演,朝他的心髒補了一槍。客人喝得沒完沒了,幾位哥哥走後他便覺得酒水無味,逃出來在母親曾經的花圃旁吹風醒酒,正準備回房的時候,忽地收到了厲沅的電話,對方躊躇再三,告知了厲演的死訊。
厲沛以為自己醉糊塗了,他呸了兩聲,甚至笑了:“我哥剛剛還在呢,别胡說。”
厲沅卻沒有保持沉默,堅毅的男人強忍悲傷,擠出零碎的幾個字,對他說,小沛,節哀。
他忘記自己的家離醫院很遠,摔下電話後就向外跑去,抵達時缺少呼吸,胸中皆是痛意。
痛也好像隻是一瞬,他的血液結了冰,忽地與感覺切斷了聯系,隻剩下麻木和茫然。
大哥已經被擦去了一身血迹,那張臉向來正直又健康,他永遠都藏起雨天,保持晴朗,厲沛從沒有見過如此破敗的顔色,這顔色的滲透力竟如此之強,以至于周圍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灰色。
他的肺部開始造反,不停地幹嘔和咳嗽,喉嚨如同被刀割破,最終啞啞地喊了一句:“大哥。”
厲沛低着頭,咬住發顫的嘴唇。
他在等着厲演從床上坐起來,賤兮兮地摸摸他的頭,和厲沅擊掌,告訴他說,騙你的,大哥在。
他等了一夜,大哥最終沒能起來。
不久之後,厲沅帶着一個如高山般可靠的男人,對他說:“小沛,這是你的新保镖,寸和。”
他冷冷地審視這個陌生人,手上的細小割傷都沒被他放過,卻唯獨忘記看看那雙眼睛——
如同孤狼一般陰冷,被他注視時,面容也格外平靜。
他卻慢慢陷在了那雙眼睛裡,想不到寸和就是殺死他大哥的兇手,将人枕在身邊,沉溺着,尋求歡愉,最終潰不成軍,怯弱地死去。
厲沛無時無刻不在後悔,自己那天晚上為什麼沒有跟着他們走,去鬼門關闖一趟,看看那雙眼睛,總好過毫無尊嚴地被人欺騙、被玩弄于股掌之間。
想到過去的事,厲沛有些恍惚,他拿起籃裡的橘子,一點點将皮不連斷地剝下,又将上頭的橘絡摘幹淨,放在桌上,橘皮散開,像朵朝陽的花。
他的動作很慢,大哥一家三個人,于是他這樣重複了三次。
第三隻橘子被剝好,被他放在小幾上,如同小孩子完成手工作業般整齊和小心翼翼。厲沛心裡的焦躁已經無法被遏制,他抓起鑰匙,大步往門外沖。
手碰到門把的那一刻,厲沛的耳朵捉到了鎖被轉開的響動,門外的風掠過他眼角,讓他一瞬間,紅了眼眶。
厲演好好站在門外,腳底下有三條高矮不一的影子。
厲從自父親的背後探出腦袋,手還被母親牽着:“小叔肯定是聽到我們的腳步聲了。”
厲沛第一次覺得,原來為人開門也是一件這麼具有歸屬感的動作。
門外不止是風、疼痛和失落,還有他最依戀的,人與家。
“外面冷,快進來。”厲沛握緊手裡的鑰匙,側身後退一步,方便他們一家進來。
厲從很快換好鞋子,他看上去很開心,眼尖地看到客廳小幾上放着的三個橘子,問了一句:“這些剝好的我能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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