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抵達位于京州城北的鋼鐵工廠後,立即召集工匠教授他們如何有效操作水力鍛錘。這座鋼鐵廠整體采用青磚構築,這種構造既能有效防止火災,又極其堅固。這些青磚來源于工廠區内的磚窯廠,起初陳華曾計劃采用紅磚,但後來意識到紅磚在這個時代顯得奢侈,青磚已經足夠滿足需求,同時還降低了建造成本。
砌築各類工廠所需的主體材料自然是水泥。得益于石灰石礦提供的豐富原料,陳華開始大規模生産水泥用于工廠區的建設和道路鋪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工廠區内的幾條主幹道均鋪設有水泥路面,此舉使得工廠區環境整潔有序,貨物運輸更加便利。然而,青磚與水泥這兩種建材的嶄新應用并未引起京州商人們的廣泛興趣,陳華亦未打算公開這兩項技術。
盡管青磚的制作工藝相對簡單,陳華推測商人們隻需看一眼就能仿制,畢竟陳國的陶瓷業相當發達,青磚的燒制原理并不難掌握。但水泥的情況有所不同,它不僅需要石灰石礦産資源,更涉及獨特的生産工藝,缺一不可。盡管商人們在談論這兩種新材料,但并不看好它們的實際價值,相較于香水、肥皂等能帶來即時利潤的商品,他們認為水泥和青磚的價值并不突出。
面對鋼鐵工廠的工匠,陳華闡述了流水線生産的理念:“流水線意味着每個人隻負責生産某個零部件,最後再将所有配件組裝起來,因此每個水力鍛錘生産小組都将獲得相應的設備。”相較于過去每位工匠從頭至尾獨立打造一套盔甲的傳統模式,工業化流水線生産方式将在新時代中取代舊習。
毛建地與少府監正監長毛新園在旁默默傾聽,對于這種全新的生産模式,他們之前從未想過,但陳華一提出,他們立即領悟到其潛在的巨大優勢。
在鋼鐵工廠内闡述了流水線生産理念後,陳華喚來毛建地,吩咐道:“你對匠人們的情況比較熟悉,現在既然水力鍛錘已經投入使用,今天就着手将匠人們分成若幹小組。”毛建地一時不明陳華為何突然變得如此積極投入,近期對工廠運營稍顯松懈的他,此刻仿佛又找回了最初的激情,事事親力親為。細想之下,他意識到自己的見識确實有限,對晉王陳華的層出不窮的創意時常心生敬佩。
在陳華的現場督導下,毛建地不敢怠慢,依據每個匠人擅長的技藝,将鋼鐵廠内的匠人分為十個小組,每個小組分别承擔不同的工序。廠内的匠人大部分為奴隸出身,每個小組都由一名經驗豐富的熟練匠人帶領。然而,即便是熟練匠人,對于流水線生産也面臨着挑戰,這并非單純依靠知識傳授就能解決的問題。盡管少府監已經安排熟練匠人對他們進行培訓,但多數匠人的技藝水平仍停留在學徒階段。
陳華輕聲自語:“哎,找個合适的匠人還真是不容易。”在一旁的少府監正監長毛新園接口道:“殿下,要快速獲取技藝精湛的匠人,從戰争中俘虜或贖回是一個辦法。想當年蠻族對我陳國的侵略,搶走了無數能工巧匠,如今他們的盔甲武器甚至都不遜于我國,攻城時還用上了火筒這樣的攻擊器械。”
"這蠻族學得倒快,我陳國出現火筒不過幾十年,他們竟也學了去。"陳華憂心忡忡。
如今已是十八世紀,陳國的火器仍處于初級階段,火筒這種最原始的火器,隻能發射石彈,射程不過百米,但在攻城時仍具有相當的威力。
少府監正監長毛新園也皺起眉頭:"北方蠻族日益強盛,國力逐漸不輸于陳國,以前臣服于陳國的高麗如今也改向蠻族稱臣。"
"高麗。"陳華冷笑一聲,這個國家一向是牆頭草,即便到了現代也本性難移。
陳華記得陳國史書上記載,陳國剛立國時,高麗曾特派使臣朝賀。
沒想到如今卻換了主子。
"不提這高麗,就說這倭國,陳國強盛時,倭國每年都向陳國進貢,以微薄之禮換取無數金銀,而如今,倭國見陳國屢屢被蠻族欺淩,不但不念及舊情,竟然也心生不敬,時常劫掠陳國沿海。"毛新園歎息道。
在任何時代都有為國家命運扼腕歎息的仁人志士,毛新園雖然話不多,但也是心懷家國之人。
親眼目睹陳國百姓遭受異族淩辱,他心中憤憤不平。
奈何陳國還沉醉在天朝上國的美夢中,官員們沉溺于南方的繁華溫柔鄉,不思進取,對不斷面臨的危機視而不見。
陳華腦海中湧現出一些記憶,他對高麗和倭國的了解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個國家也因為曆史的改變而發生了一些變化。
在架空的曆史叙事中,此時的高麗仍沿用着王氏皇朝的舊稱,并未更改為朝鮮,因為在這個時空裡,朱元璋及其明朝并未介入半島事務,李氏王朝亦未曾借助外部力量實現朝代更替。王氏高麗王國在北方蠻族的支持下維系至今,故其國号一直保持為高麗。
盡管如此,曆史中的變奏并未阻止倭國(即日本)的侵略野心,豐臣秀吉治下的日本同樣展開了對外征服行動。然而,在這一版本的曆史中,高麗并非因明朝或朱元璋的影響而得救,反而是通過蠻族的抵抗成功擊退了倭國的侵犯。這次戰敗,使得倭國對高麗(陳國)愈發輕視,尤其是在進入了德川幕府時代之後,日本的海盜及浪人時常觊觎并侵擾富裕而軍備松弛的陳國沿海地區。
面對現實困境,陳華王振聾發聩地表示:"毛監長無需過于憂慮,空談不若實際行動,唯有自身強大才能抵禦外侮。隻要我王之軍隊強大起來,何愁抵擋不住胡虜與東洋的挑釁。"
對此,身為少府監正監長的毛新園回應道:"殿下所言極是,若我也僅止于空談而不務實際,那豈非也成了隻會紙上談兵的儒生一般。"
陳華點頭贊同,深知實力才是硬道理,所謂“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内”,這是他秉持的治國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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