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中手腳匆忙地将紙元寶全丢進竹簍子裡,又奔去前面幹活。梅雨季結束之後的夏日才真正開始熱起來,大太陽曬得人發昏,哪怕是到了傍晚,餘熱仍舊襲人,吃個晚飯都滿身汗。大榮煮了一大鍋綠豆粥,涼了之後給店裡客人一人送了一碗,最後剩四碗,大家當晚飯吃。白敏中吃得很快,張谏之過來時她已經吃完了。他站在夥房門口隻瞧了一眼,聲音很低地說了一聲:“你将我的那份也吃了罷,我沒有胃口。”大榮在一旁瞪眼,待張谏之轉身走了,這才戳戳白敏中:“掌櫃憑啥對你這麼好啊,你要給他當媳婦兒嗎?”白敏中端起那碗粥往後退了退,轉過身吃起來。大榮“啧啧”兩聲:“吃那麼多有什麼用,不長肉又不長個兒的,白搭。”白敏中不理他,迅速喝完粥,眼見天黑,便拎了竹簍子,開了後門跑出去,拿了火折子點了火,嘴裡嘀嘀咕咕念叨着,便将那一簍子紙元寶都化了去。傍晚風不算大,但灰燼很快便被卷了上去,在空中不斷盤旋着。她蓦地一回頭,隻見張谏之站在後門口看着她,吓了一跳。她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拎起空簍子。張谏之道:“化給家人的麼?”仍舊是無悲無喜的老樣子,卻看得白敏中有些發憷。白敏中搖搖頭,老實說:“一個朋友……”至此,張谏之便也不多問,偏過頭咳了兩聲,說:“進來罷。”便轉身進了院。——————————興許當真是那塊桃木床闆的關系,蔡瓊之後竟再也未出現過。白敏中想,也可能是這小子拿了元寶回去逍遙了,便不再來了罷。真好啊,終于消停了。然而,張谏之卻沒緣沒故地突然病倒了。他的确常有病痛,可像這回一般來勢洶洶倒不曾有過。平日裡也沒見張谏之幹什麼活,可他這一病,卻發現客棧簡直亂套了,每個人每日都在忙,忙得焦頭爛額卻還是亂糟糟的。白敏中多了一項任務——給張谏之熬藥送飯。半夜睡着,有時候會被他的咳嗽聲吵醒,白敏中便坐起來,小聲道:“掌櫃,你要不要喝水……”張谏之從來都是一口拒絕,導緻白敏中深更半夜都不敢與他說話了。于是白敏中隻好一邊聽着咳嗽聲,一邊輾轉反側,接連幾夜沒有睡好。這日清早,她剛起來,張谏之便喊住她,慢吞吞說着:“這屋子裡有病氣,你晚上還是去樓上找個空房間睡罷,畢竟白日裡還要忙一整天,睡不好沒有精神做事。”白敏中窺見他的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似是十分難熬,就連方才說這番話,好像也用了很大的力氣。“掌櫃……你很難受麼……”張谏之一陣猛咳,示意她趕緊出去。白敏中便隻好依言離了房間。她在外站了會兒,卻沒有辦法。以她的道行,暫時還沒辦法幫張谏之這樣的人。要說張谏之也本事,看上去難受得不行,卻也扛得住,說明性子不嬌貴,開這客棧之前估計也吃了不少苦頭,白敏中很佩服這般有故事的人。眼見着七月十五就要到了,院子裡那三間屋子也蓋得差不多了,那泥瓦匠嘀咕道:“我總覺着你們這兒陰氣賊重,要不要請個風水師傅來瞅瞅啊?”白敏中目光掃了一圈,說:“風水師傅能做什麼?”泥瓦匠聞言愣了一下,回道:“驅邪啊!”“怎麼驅……”泥瓦匠師傅被她問懵了,回過神又說:“大家雖都叫師傅,但隔行如隔山,我哪知道哪些人怎麼驅邪?”恰好張谏之從屋中出來,淡淡瞥了一眼這邊,道:“多謝師傅提醒,完工後便來結工錢罷。”那泥瓦匠師傅聞言笑笑,繼續幹活。白敏中暗歎口氣,心道大約是鬼月的關系,近來四處陰氣的确是很重,她每天都看到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攪得她心煩意亂。張谏之苦熬了一個月,身子也終于好些了,又回到先前那般模樣,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白敏中也終于又搬回了張谏之的房間,但眼看着也住不了幾日了,她就要住新房子啦!這日七月十五,明明是鬼節,來店的客人卻不少,一個個都不忘要一碗鹽水毛豆。白敏中坐在後院對着一盞小燈,手腳麻利地剪毛豆,剪完一邊,一翻,剪開另一頭,丢進簍子裡,動作快得不得了。然她剪得再快也沒前面吃得快,大榮從夥房探出頭來:“诶你剪快一點啊,這麼磨蹭什麼時候能再煮第三鍋啊?我水都燒開了!”白敏中咽咽唾沫,手上動作更快了些,一個不留神,突然就剪到了手,且她下手太狠太用力,這口子開得還挺大。白敏中疼得直龇牙,連忙起來找布包傷口。張谏之從前堂過來,瞧她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又看到她的手,似乎是歎了口氣:“站着别動,我去取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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