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雲舟平穩穿梭在雲層之中,舟内之人感知不到速度到底有多快,但還不到兩個時辰,便抵達了目的地。
雲璃直立在甲闆上,直至飛舟穿破雲層,開始下降,她才将有些發愣的目光收回,但想到方才所聽到的,還是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到了,走吧。”
遊雲舟降落在一處懸崖之上,雲铎當先走下遊雲舟,隻帶着雲璃一人躍下懸崖。
懸崖下彌漫着厚重雲層與如霜一般的白霧,雲璃跳下去的瞬間,便感覺陣陣陰冷,冷風淩冽的拍打在她身上,竟然令她的皮膚産生了細碎的刺痛感。
不過很輕微,雲璃便也沒過多注意,隻暗暗猜測了一下這是屬于哪一種罡風,便将注意力集中在雲層與霧氣之下。
她一直墜落,卻一直沒有探查到底部。
這裡仿佛無限深一樣,似乎根本就無底。
甚至在這裡,似乎連時間的存在都失去了意義。
等她驚覺回神之迹,已經看不見雲铎了。
或者說——他消失不見了!
雲璃當即止住墜落之勢,懸浮立正,凝神環視周圍。
雲與霧交織在一起,難分彼此,時而聚集,時而疏散,散亂無序的遊動着。
雲璃仔細看着,看着看着,差點就分不清上下左右前與後了。
于是她急忙閉目調息,凝心靜氣,不再以眼為“眼”,而是放開心神,以心為“眼”,去尋找路途。
她清楚,這裡不會有什麼危險,至少不會有什麼緻命危險,否則雲铎不至于隻字不提。
這更像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考驗。
于是她不但沒有絲毫緊張感,甚至可以說有些悠哉。
她不緊不慢的查“看”四周,于雲霧之中一層層探索。
直至——黑暗的眼簾撞入了白色的光。
她才緩緩睜開眼睛,所看見的是——繁榮喧鬧的凡人城池。
她環視了一圈,發現途經自己周圍的人,的的确确,都是貨真價實的凡人。
她此刻正站在熱鬧的集市中央,應該是突兀出現的,可周圍的人卻像是根本看不見她,哪怕明明撞在了她身上,都忽略了這一異常,隻是繞過她繼續前行。
雲璃一步踏出,閃身扶住了一個差點摔倒的小女孩,本以為小女孩也會忽略她,沒想到小女孩竟然擡起了頭,朝她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甜笑,“謝謝姐姐!”
清脆悅耳的聲音入耳入心,一瞬間,仿佛有什麼看不見的屏障轟然破碎。
于是雲璃真切感覺到自己融入了這裡,真正成為了城池中的一員。
這一刻,城中衆人的喜怒哀樂,仿佛都有了力量,能輕易撥動她的情緒。
她看見小女孩在笑,也發自内心的歡喜。
她看見駝背的老妪唉聲歎氣,哀愁天晴不好賣傘,便也愁眉苦臉的歎起了氣。
她看見殺豬的屠夫罵罵咧咧,舉着刀不情不願多砍了半兩肉出去,于是也怒目皺眉。
她看見寡婦坐在門前哭,眼中便也蓄起了淚。
不過這滴淚水終究是沒從眼眶中落下來。
隻因在這一瞬間,雲璃忽然驚覺,這便是——明鏡台!
嘩——
産生這一想法的刹那,周圍一切忽然産生了裂縫,一絲絲一條條飛速蔓延成了蛛網,而後整座城池如高高摔落的鏡面一般,轟然破碎。
雲璃睜眼,發現自己正站在山崖之下,直面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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