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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三）錦繡園冷清清的，一進了屋裡，一股不好聞的煙味和冷氣就迎面撲來。他們的房間，一切都遠不能和從前比。曾經布置得溫馨舒适，一到夜晚就點起無數燈燭，照得亮堂堂的房間裡，此刻為了省油，隻點了一盞昏暗的小燈，隻照得到周圍的一小塊地方，遠處的角落裡黑黢黢的。原來放在東邊牆下那塊陪嫁來的，亮堂堂，精美絕倫的大銅鏡也不見了影蹤，所有的箱櫃都是空的，她的那些首飾，漂亮衣裙，值錢的毛皮衣服，全都不見了。c黃上還挂着夏天用的紗帳，爛了幾個大洞還沒來得及補，帳鈎也沒有，隻随意用了一根布條系着。鋪的被褥還不如她在山裡面用的厚實溫暖。這是個什麼世道啊？夏瑞熙的心裡沉甸甸地難受，她知道自己應該知足，和歐二少一家比起來，最起碼她還有命在，歐青謹也完好無損，達兒安安靜靜地睡在她的懷裡。屋裡隻有一個面生的女人帶着個婆子在料理。婆子負責打掃衛生，燒炭，提熱水，那女人則在整理c黃鋪，忙着把被褥放在熏籠上烘烤。見歐青謹和夏瑞熙進來，兩人都停下了動作。那面生婦人帶着那婆子上前給二人問好：&ldo;四少爺、四少奶奶好。&rdo;面生婦人大概三十多歲的模樣，長得清秀端莊，穿一身素白裙襖，頭上還戴着白花，立在一旁低眉順眼。夏瑞熙心裡大概有了數，這應該就是二少的那位外室。這次二少不在了，歐二老爺才開恩把她母子接回來的，算是正經的姨娘了。便請她坐：&ldo;不知該怎麼稱呼？&rdo;那婦人歪着身子坐了，淡淡笑笑：&ldo;我娘家姓童。&rdo;看上去很規矩，很得體，也很老實。但夏瑞熙卻知道她不會是那麼簡單的人，能十幾年把持着二少的身心，讓二少不惜與家裡和發妻鬧翻的女子，又怎麼會是簡單的人呢？夏瑞熙謝過她幫忙收拾房間，又閑聊了幾句，童姨娘方起身告辭而去：&ldo;熱水在外間，家裡的人手實在少得可憐，沒法子抽出人來伺候四少和四少奶奶，二位隻能自己動手了。我還得去瞧瞧信風，這孩子讀起書來沒個數，沒日沒夜的，不強迫着他休息不行。&rdo;夏瑞熙把達兒遞給歐青謹，自己笑着送童姨娘出去：&ldo;不必擔心，我們在山裡也是這樣過來的。你去忙着吧，煩勞你了。&rdo;等夏瑞熙回來，歐青謹已把達兒安置好，兌好了熱水，把夏瑞熙洗臉的茉莉香胰子和帕子等物一溜地準備好：&ldo;你先洗。&rdo;他在山裡時這些事情早就做慣了的，現在做起來也是輕車熟路。夏瑞熙先洗了，又給他兌好熱水，順手揉了帕子遞給他：&ldo;可以洗了。&rdo;歐青謹不動，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她，夏瑞熙不明所以：&ldo;怎麼了？&rdo;歐青謹伸了個懶腰，看着她說：&ldo;我好累，好累。&rdo;夏瑞熙失笑，踮起腳給他擦臉：&ldo;低頭！像個孩子似的。要我給你洗臉就明說好了。&rdo;歐青謹說：&ldo;你自己想到的和我開口要來的，差别大了。你這段時間都不怎麼理我，眼裡心裡全是那小子。&rdo;前幾日在山裡，夏瑞熙正和他親熱的時候，達兒突然哭了，夏瑞熙毫不猶豫地就把他推開，轉而去哄達兒。這也到罷了，他可以等。可夏瑞熙好不容易回來，卻沒有了興趣，敷衍了他兩下，倒頭便睡，還嫌他鬧騰不體貼她，弄得他很郁悶。喲，還和自己的兒子吃醋呢？夏瑞熙笑着捏了一下歐青謹的鼻子：&ldo;那小子？那小子可是你兒子。他小麼，其實在我心裡，你才是老大，他是老二。&rdo;歐青謹明明心裡很得意，仍然不依不饒：&ldo;什麼老大，老二，你哄我呢？他才是老大，你是老二，我是老三。&rdo;夏瑞熙舉雙腳投降：&ldo;我檢讨，都是我不好，以後我一定一碗水端平。&rdo;二人一起洗腳的時候，歐青謹突然說：&ldo;那件事情你不要擔心，也别難過。等花老虎一回來，我就帶着他去找三哥，和三哥說清楚。無論如何，不能讓你背這個黑鍋。&rdo;夏瑞熙道：&ldo;你不怕他因此對你有看法了？&rdo;她記得歐青謹一向是很看重和哥哥們的感情的。歐青謹歎了口氣：&ldo;那也沒法子，該說清楚的還是要說清楚，總比讓他因此恨你的好。&rdo;又和夏瑞熙商量：&ldo;再過半個月就要過年啦，如今不比從前，爹和娘都病着，大哥大嫂身體也不好，又要照顧爹娘，家裡就是你最年輕，最有精力，凡事你得多cao些心才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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