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長公主再有能耐,畢竟也是女子,女子總是要嫁人了,等嫁人生子,将來免不了要為夫家子女作打算,陶氏與安正殷鑒不遠,孟行熊康等人如何敢冒這個險?更何況女子議政本來就不合規矩,他們的理由也不算有錯。”周魯:“那周家又該如何表态?阿父堂堂光祿卿,難不成還要附和孟行他們嗎?”周允拈須而笑,緩緩道:“不必着急,且看到時候是個什麼結果,三郎的事情僅僅是個引子,孟行他們定是想要借此機會彈劾陳素,免得令長公主勢力坐大,若到時候孟行等人占了上風,以現在的情形,陛下定是沒有精力與他們較真的,太子年紀經驗尚淺,孟行等人在宮變中同樣立下大功,太子輕易也不會拂逆他們的意見,但心裡肯定是偏向長公主的,到時候我若能出面幫長公主說句話,太子定會記下這份人情,丞相之事,隻怕就十拿九穩了。”聽着父親的解釋,周魯恍然大悟。姜還是老的辣啊!毆打周青,原本是一件不算大的事情,當事人都沒有出來喊冤,更何況有劉婉參與其中,一般大臣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但恰恰相反,自從這件事之後,禦史那邊每天反倒多了不少奏表,基本都是彈劾的。彈劾的内容五花八門,也不僅僅是陳素,周青,趙儉,甚至安陽公主都有份,說他們不顧身份體面,大打出手的有之,說陳素趙儉毆打朝廷大臣之子的有之,當然,彈劾周青非議公主的也有很多。與此同時,周允也為周青的言行上表請罪,說自己教子無方,請陛下治罪。皇帝現在每天都困于身體狀況,昏睡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還要多,連劉桢從長沙歸來的收獲都沒法上奏,他哪裡有空去看這些狗屁倒竈的奏表,這些奏表自然一窩蜂都湧到了太子那裡去。可憐劉楠傷勢未愈,每天一醒來就要看見堆積如山的奏表,實在是頭疼萬分。而事件的兩位當事人之一,此時卻坐在宮外一間茶館裡,品茶閑聊。☆、“此番公主遭遇無妄之災,實是被我所連累。”陳素歎了口氣,聲音裡有掩不住的歉疚。“我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與你何幹?”劉桢抿唇一笑,又為他斟了一杯茶。自從被稱為苦菜的茶葉被劉桢以另一種面目推出來之後,很快就成為風靡鹹陽城的飲品,而且還有逐漸向其它地方流行的蔓延趨勢。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種苦澀略帶甘味的飲品,這個時候深受青睐的是以“漿”字結尾的各種略帶酸味的飲品,還有就是酒,而且現在的茶品種也很單一,以劉桢手中的茶葉為例,隻是因為這種茶葉是在宮外她所居住的丹霞居流行起來的,所以就被命名為丹霞茶。“他們隻是生怕我成為第二個陶氏,所以借着這個機會彈劾你,實際上是沖着我來的,意在警告我不要仗着宮變的功勞太過跋扈而已。”劉桢平平靜靜,斯斯文文地道,不帶一絲火氣。在經曆過宮變之後,她的政治智慧又提煉出不少,這次彈劾風波,表面上看是因為陳素沒有背景,卻一下子升上高位,所以讓很多人不滿,但背後的意圖并不難看出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孟行是我的啟蒙恩師,品行正直,熊康雖然是儒家弟子,但在宮變中也立下汗馬功勞。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起碼不是為了私怨。不過,他們也把我劉桢看得太低了。”劉桢心裡不是不痛快的,但是不爽解決不了問題。她現在是皇帝的長女,太子的親妹妹,在眼下皇帝和太子都沒法親自理政的時候,她的重要性就凸現出來了,但是朝臣們似乎并不想讓一個女人來參政議政,他們的理由也很明确,不希望劉桢因此被栽培出野心,再次引起王朝的動亂。遠的宣太後不說,近一點的,像秦始皇的老娘,就因為在後宮中跟假太監亂來,還生出兩個兒子,差點釀出大禍,秦始皇還是她的親生兒子呢,更何況劉桢将來是要嫁人的,生出來的子女又不姓劉。孟行等人這是未雨綢缪,嚴防死守,就怕劉桢哪天野心勃勃聯合了外人推翻自己的兄長,又或者撺掇自己兄長退位,讓位給自己,剛剛建立不久的王朝哪裡經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磋磨動蕩?所以當劉楠提出讓劉桢入朝議政,暫時協助自己處理政事的時候,很快就遭到了朝臣們的反對,劉楠沒有辦法,隻好将此事暫且押後,自己則勉強提振起精神,在每天有限的兩個時辰内處理被丞相篩選之後送來,需要進行最後決策的政務,這種時候,劉桢會被召到劉楠那裡幫忙提一些意見,但也僅此而已了。支持劉桢的人不是沒有,但反對的陣營太強大了,别的不說,一個孟行,威望就足以壓倒一切。他在宮門前以死相逼,大罵郭殊的行為已經傳遍天下,人人都說孟公忠貞為天下表率,更不必說孟行本身克勤克儉,不尚奢華,不求爵位,不要賜地,确确實實無可挑剔,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話,劉楠不能當耳邊風。陳素道:“雖說是如此,不過此事是因我而起,早知如此,我就不該那麼沖動。”劉桢聽到他好像還有下文:“所以?”陳素歎息:“本來應該等宴會結束之後再找個機會将周青飽揍一頓,這種機會多得是,還不會被發現。”入口的茶水差點嗆咳出來,劉桢笑不可抑:“真沒看出來,陳子望看似循規蹈矩,骨子裡還是個促狹的!”陳素攤了攤手,那句話固然是為了逗劉桢發笑,但也是他的心裡話,眼看現在發展成這樣的結果,劉桢堂堂一個長公主,救駕有功,卻連上朝議政都遭到重重攔阻,陳素心裡也很不好受,但他明白,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應該低調,否則就會拖劉桢的後腿。“公主,我想申請外調。”劉桢笑聲方歇就聽到這個令人意外的消息:“你要去哪裡?”陳素想了想:“如今雖然暫時休戰,但大乾與匈奴之間早晚會有一戰,之前太子想要将馬鞍與馬镫運用于騎兵,後來因事耽誤了。”所謂的因事耽誤就是經費不足和宮變。“所以我希望能外調雁門關,将這支騎兵訓練出來,也好熟悉北方環境,為日後作戰做準備。”劉妝和親之後,匈奴依約退還中原的土地,但實際上隻是退到雁門關外,并沒有一直退到長城外,匈奴也依舊時不時在雲中、定襄一帶活動,偶爾還會侵擾雁門關,隻是規模不大,朝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真要計較的話,也沒有那個精力,中原王朝永遠都在那裡,不可能遷走,匈奴的機動性卻很大,戰鬥力也強,所以吃虧的隻能是中原人,這種狀況在短時間内都不可能改變。陳素申請前往雁門關,一是為了帶兵,為日後做準備,二也是為了抵禦匈奴這種雖然不是大規模,卻非常煩人的侵擾。旁人都巴不得調往京城,在天子腳下做出點什麼功勞,不僅升遷容易,也能時時被天子看在眼裡。假如是貪生怕死之人,大可裝聾作啞,頂住孟行他們的彈劾,過段時間,風聲也就小了,誰也不會一直盯着他不放,更何況陳素背後還有太子河公主撐腰,但他卻偏偏選擇去偏遠苦寒之地,其中原因,絕不僅僅是像他所說的,為了避開這一次的風波。劉桢道:“你很介意孟行他們對你的看法嗎?”在這些禦史口中,已經隐晦地将陳素形容成“幸進之臣”了。陳素坦然一笑:“說不介意是假的,但我也不希望一直留在鹹陽,如果可以的話,戰場肯定更适合我,為将者豈能一直安于享樂?馬革裹屍才是一個武将的合格歸宿。而且若是有機會的話,我也希望能夠真刀真槍立下一些功勞回來,也好不教你與太子為難。”“他們想要為難一個人,什麼時候都會有說辭的,等到你從沙場回來,他們又會說你功高震主了,左右阿兄與我都不會相信的,反過來說,若是你平庸無能,他們也不會想要通過彈劾你來逼我了!”劉桢嘻嘻笑道:“不過眼下我倒是有件事情想做,就不知道陳中尉願不願意幫忙了?”陳素眼底露出一絲笑意:“公主有命,何敢辭耳?”劉桢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我想請你到南越,幫我尋一樣物事。”陳素與劉桢相交已久,私交很不錯,他對劉桢甚為了解,知道她絕不是無的放矢之人,說要找東西,那這件東西必然是極為重要,而且不是随随便便能夠托付給旁人的,就道:“願聞其詳。”此時,像南海郡,象郡這一帶,都統稱南越,再往東,則被稱為閩越,這都是十分寬泛的稱呼,并非具體的地名。立國之後,閩越就被劉遠封給趙歇,成為闵中王趙歇的治地,趙歇自己找死,看到匈奴進犯,英布造反,也興沖沖地跟着摻一腳,誰知道最後被收拾得爹媽都不認識了,閩越之地也由此徹底歸入朝廷管轄。但南越卻不是,秦末之際,趁着群雄并起,時任秦吏的趙佗就趁機據地為王,勢力範圍遍及南海郡,也就是大陸最南端的南越之地,包括南海諸島。後來劉遠立國,趙佗一看中原王朝勢大,不願跟劉遠有沖突,就明智地主動提出歸降朝廷,劉遠投桃報李,反過來直接将南越作為一個藩屬國賜給趙佗,封趙佗為南越王,南越每年象征性地向朝廷進貢一點東西,實際上雙方的關系是平等互不侵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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