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見到了晏西槐。
從陳榮秋的角度來看,晏西槐着實變了很多。
他們初次見面時,晏教授剛過而立,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那時他的五官舒展,還帶着些二十歲在他身上留存的朝氣,授課風格自成一派得在學生中小有名氣,但陳榮秋始終認為晏西槐那張臉大約能在其中占上兩分的比重,剩下六分還得歸功于他的重量級刊物一作數。
但十年後的今天,陳榮秋時隔近五年再次見到晏西槐,卻當先被晏西槐逐漸染上霜色的鬓發刺痛了眼睛。
沒有什麼能比這個讓他更深刻地感受到時光的流逝,而他們已經不再年輕。
作為今天的新郎,主人公之一,晏西槐全身上下每一處無一不得體,就連他唇邊微微浮現的笑容都顯然恰到好處,然而時間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是公平的,如今的晏西槐表面愈發讓人捉摸不透,似乎将所有情緒都沉進了眼角唇邊隐隐浮現的細紋中,輕易不再示人。
頻繁又不着痕迹投遞過來的目光到底還是驚動了晏西槐,而此時婚禮進行曲恰好響起,陳榮秋對上晏西槐的視線,又見他平靜地轉開,不由得笑了笑。
身邊王衢略帶擔憂地看過來,反倒是陳榮秋拍了拍他的手臂,輕聲說:“别看我,看新娘。”
但等到他自己看過去的時候,還是免不了愣了一下。
新娘是華人,身着雪白的婚紗,裸露在外的肩頸和手臂蒼白細弱,甚至能夠勾勒出骨骼的形狀。
她坐在輪椅上,被她神情沉肅的父親緩緩推了進來。
陳榮秋腦海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過去三個月裡他曾經無數次設想晏西槐未婚妻的模樣,卻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情況,甚至在某一瞬間,陳榮秋對這位坐在輪椅上的女士生出憐惜,從心底裡憐惜她肉眼可見的虛弱和憔悴。
他在此之前除非必要,潛意識裡幾乎拒絕接收所有關于這場婚禮的信息,包括另一個主人公的消息,但此時,陳榮秋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名字。
“是靳小姐,靳飛羽,對嗎?”他的目光落在新娘緊緊握住的輪椅扶手上,幾乎無聲地詢問身旁的師弟。
王衢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答,又略帶遲疑地補充了一句:“聽說是青梅竹馬……”
陳榮秋無聲地笑了笑。
晏西槐每個月的第二個周二都不會插入任何安排,這是多年以來的習慣,陳榮秋剛剛同晏西槐在一起的時候對此感到好奇,晏西槐就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說他有一位從小一同長大的朋友,身體不太好,姓靳名飛羽,每個月的那一天,他是去醫院看她。
這件事并沒有使陳榮秋投入太多的關注,但事到如今,他注視着輪椅在晏西槐身邊停下,免不了産生“原來如此”,甚至于塵埃落定的感覺。
晏西槐在輪椅旁從容地單膝蹲下,從新娘父親的手中接過了籠着白色手套的五指,平靜地說完誓言,靜靜地注視着新娘,聽她對自己說出誓言,而後為新娘戴上戒指。
再也沒有比這更殘忍的了。
陳榮秋注視着那枚小小的指環被晏西槐修長的手指推到新娘的無名指根處,同時由新娘為他戴上指環,心中遲到的疼痛終于漸漸湧了上來。
他終究不會擁有被晏西槐親手套進無名指的戒指,正如他們曾經心照不宣、閉口不談的“承諾”,他們之間永遠都不會有未來。
身邊響起了祝福的掌聲,陳榮秋微微笑着,擡起手随衆人輕輕鼓掌,注視着新娘的面紗被新郎緩緩掀開,露出一副瘦到有些脫形,卻不減秀美的臉。
在善意的祝福聲中,新郎傾身,于新娘眉心處落下輕輕一吻,又在一個幾不可察的停頓後,将雙唇印在新娘唇邊。
這一刻,漫天飛舞的花瓣是來賓對于新人最美好的祝願,而紛紛揚揚的花雨中,陳榮秋狼狽地垂下雙眼,堪堪遮掩住再也無法抑制的痛苦,使他不至于在這般幸福的氛圍中當場失态。
因為新娘的特殊原因,開宴的第一支舞交給了伴郎和伴娘,陳榮秋在這個時候離開熱鬧的人群,退到露台上,躲在角落裡點燃了一支煙。
所有的鎮定自若、理智從容,在這個時候都煙消雲散,陳榮秋心裡很亂,即便尼古丁帶給他的作用十分有限,他依然在不知不覺間點燃了手中最後一支煙,同時依靠身體慣性,将煙嘴送到嘴邊。
但不防一旁伸出一隻手,将他指間的煙截了過去。
“别抽了。”晏西槐說。
陳榮秋的目光落在晏西槐指間,KENT焦油量少,味道清淡,與此同時燒得也快,片刻晃神的功夫,就剩下了一半。
“那就掐了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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