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憋笑,不能笑出聲,要不然阿予極有可能不讓他進屋。
左青青端着最後一盤菜進來,招呼葉知予和陸沉過來坐下,不知道還以為這是她家。
其實主要還是葉知予想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她看陸沉的眼神太平和了,沒有欲望,沒有野心,沒有貪婪,那到底是什麼促使她這樣做。
“嘗嘗我的手藝。”
葉知予淡淡地看着她,兩人沒有動筷的意思。
左青青低頭一笑,毫不在意,自己先吃了起來。
故事毫無預兆的開始。
“我比你大4歲,我最開始遇見我先生的時候是18歲,那時我天真爛漫,村中一枝花,他是下鄉的知青,
從一開始他就有意無意的接近我,莊稼人看上一個姑娘,追求就是幫她幹活,他一個知青,把自己的活幹好就不錯了。
怎麼可能幫我,他就給我吃食,但是那時候的食物是人的命啊,我再天真,也不能要人命,我不收,他說我要是不收,就扔了吧。
那是糧食啊,我怎麼能扔,悄悄自己留了下來,沒讓家裡人知道。”
她說着,眼裡迸發出的光,是那麼柔和。
“于是,我和他有了私下的往來,他得到什麼好吃的給我留着,我得到什麼好的也給他留着,我覺得我們情投意合,天作之合。
那時候沒文化,知道什麼詞,管他合不合适,直接就往我們身上靠,後來我家開始給我相看,我覺得我們是時候說了,要不然就像故事裡的牛郎織女,梁山伯與祝英台一樣被棒打鴛鴦。
他也去了,換來的卻是我家人把他打了出去,我從沒見過我阿娘那樣急言令色,當時都吓傻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打破了頭。
我哭着掙脫了嫂子的手,攔在他面前,求我爹娘成全,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阿娘說,我懂的狗屁的愛,他分明圖謀不軌。
我對阿娘大吼,我怎麼不懂愛了,愛就是我想要他,他想要我,就這麼簡單,我阿娘第一次打了我,我震驚,憤怒,口不擇言。
最後,以我被關,他被趕走結束,我每天以淚洗面,絕食,自殺,能用的都用了,因為我能聽見,他每天都來,既然他堅持,那我自然要為我們的愛努力。
後來...”
左青青眼中畜淚,“有一天晚上我被關的那間房的窗戶被撬開,他身上背着包袱,對我說,我家趕他走,問我要不要跟他走。
年輕的我,已經被愛情,被甜言蜜語迷暈的我,怎麼可能不跟他走,我什麼都沒帶,除了他,我什麼都沒有。
跟着他踏上了來京市的火車,沒有介紹信,我買不了票,火車嘛,逃票的很多,于是在車上東躲西藏,睡覺都睡不踏實,終于到了。
我以為迎接我的是幸福的生活,可是一個連身份都沒有的人,怎麼會幸福,我被藏了起來,就在他家裡,他家人并不待見我。
總是趁着他出去,欺負我,他回來之後,我告訴他,他說,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受點氣怎麼了,那一刻我入贅冰窟。
自那之後我再也沒說過,後來他說既然到了他家,就是他媳婦了,于是我們睡在了一起,懷孕生孩子,打掃家務,洗衣做飯,一切順裡成章。
我覺得就這樣吧,好在我跟他在一起了,好在日子也沒有很難過,熬一熬總能熬的下去,畢竟我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住人家的。
就在我以為這輩子就這樣過去的時候,他要送我走,他說他被廠裡的廠長看上了,要娶廠長的女兒,我們沒領證,他打發我。
孩子留下,他們家會照顧,我求他,我跪着求他,孩子是我堅持了那麼久的希望,我不能沒有他,求求他看在我這麼盡心盡力伺候他們一家的份上,别别送我走。
可惜,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怎麼能留住滿是野心的他,我企圖說起我們的愛,說起我們的過往,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能喚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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