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察覺到楚生的異樣,小厮連忙陪笑道:“那是我家的二公子,姓宋,單名一個元字。”
他的語氣頗為得意,仿佛是在介紹稀世珍寶。
楚生見到那人的面目,心裡約摸猜出了七八分,待到小厮肯定,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想不到在人間的時候,居然也能碰上宋元!
他的長相并未有過多的變化,和上仙界比起來,似乎也就是眼神中的淡漠疏離更多了幾分。
“原來是宋公子,久仰久仰。”池清在一旁忽然說道。
貿然相認,恐生事端,楚生也隻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立刻跟着小厮走了。
在路上的時候,又聽到小厮說了許多這位宋公子的事情,諸如一歲斷奶,二歲識字,三歲便可熟讀諸子百家,四歲吟詩作賦,五歲年紀輕輕就說倒了當地的一位秀才……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年紀輕輕,随便一考,便是當朝狀元,已入朝為官,頗受皇帝的倚重。今日得以有緣相見,還是因為他兄長出了事情,這才連夜趕回來。
楚生心中喟歎,同樣都是從命格那裡挑的本子,為何自己就是三個字——窮!窮!還是——窮!
等到桌上被人擺滿了菜,小厮用一種十分客氣的語氣讓他們慢慢吃,然後又叫來了十幾個仆人,十分客氣地站在一旁,随時準備十分客氣地詢問是否需要添菜盛湯,每個人手裡十分客氣地拿着一方手帕,準備替這幾位貴賓擦嘴擦汗。
池淺第一個受不了這種待遇,隻恹恹地随意扒拉了幾口飯,面對這些他從未吃過的玉盤珍羞,頗有些食之無味的感覺。
他忍不住了,“蹭”地一聲站起來,旁邊的兩個婢女也立刻圍了過來,誠惶誠恐,用着能把人酥到骨子裡的聲音詢問。
池淺額頭青筋暴起,耐着性子向他們解釋,無須在這裡,那位一開始帶他們來的小厮又是誠惶誠恐,低下了頭,解釋着他們家一向如此。
直到白東西冷漠地把人全都轟了出去,重重把門關上,才冷着臉繼續坐下,道:“可以吃了。”
楚生揉了揉太陽穴,暗自腹诽,怎麼感覺自己這位小師兄的脾氣是一天比一天大了……剛見面的時候,偶爾還會露一個笑臉,到了現在,讓他說一句話都比登天還難。
周圍終于安靜,池清道:“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今晚就要去那千墳地。我從古籍中看到過,昔日掌門費盡千辛萬苦,才在千墳地之外設下層層屏障,說明裡面的東西非同小可。此次一去,不如……”
他話未說完,将目光轉向正在吃飯的楚生和白東西。大約是擔心楚生和白東西修為不夠,他們兩個卻會受到危險。
楚生心道:我怎麼忍心就這樣放你們兩個去……
于是他擺擺手,連忙道:“無妨的,師兄放心,近日我在藏書閣裡又學習了一些新的術法,興許會派上用場。”
白東西默然,沒有說話,隻用筷子戳着盤裡的菜,像是無趣極了。此時他恍然一擡頭,才發覺另外三人的目光齊齊射向自己,把筷子一丢,清清冷冷道:“我和阿生一起去。”
池清對于楚生的修為,倒還是可以放心的。可是白東西,他卻摸不着底。畢竟是一個人在那坐半天,問他也不說話,練劍的時候也随心所欲,天曉得他到底學會了多少?
白東西像是知道池清心中所想,又淡聲道:“不添麻煩。”
言簡意赅,能省則省。
第六十九章瘋子
千墳地之前,楚生望着黑壓壓的竹林,一陣不好的預感傳來。他腰畔的鈴铛隐隐作響,近幾年随着池清下山曆練,他将孟景的鈴铛也摸了個一清二楚。
沒有想到的是,在飛雲派的古書記載中,居然找到了隻言片語的介紹——鈴铛名叫做幻鈴,有靈性。可作千裡傳音召喚主人,亦可鑒别妖魔鬼怪,且這幾種聲音各不相同。
千裡傳音的聲音十分清脆,而作鑒别一用,則是十分沉悶——幻鈴響一聲即為妖,兩聲為魔,三聲為鬼,四聲為怪。
初時隻當它是普通鈴铛,不曾想還有如此用處。楚生看到那書上的記載後,在心裡又默默記下了一筆人情。
而此時懷中的鈴铛,聲音顫顫,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竟是無法分辨這林中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祟。
池清在入口處發現了刻在地上的隐隐符咒,過得太久,上面的一些銘文都已經模糊,辨别不出本來寫的什麼。他握緊了腰畔的劍,擡頭忘了一下天,道:“進去吧。”
“真巧啊,我們又見面了。”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傳來,楚生他們回頭望去,又見到一身淡黃色長裙的竹可,倚在那塊“千墳地”的石碑上,滿面笑容地看向他們馭。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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