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在。”
“張尚書可到了?”
“回皇上,張大人已在外頭和百官一處候着皇上。”
胤禛沉吟了一下:“他年事已高,跪上幾個時辰怕是吃不消。傳朕旨意,給張尚書取一軟墊來。”
“是。”
胤禛洗漱已畢,來到太廟前殿。殿内按東昭西穆制設有帝後金漆寶座。胤禛偷眼看去,帝座上蟠龍點睛可動,後座上翔鳳展翅欲飛。每一刀雕刻都精巧到了極緻。座上置有泥金托座,安放神牌。每代帝後神座前各設笾豆案一張,上頭密密排了不少東西。胤禛轉着眼睛粗略數了一下,三個玉爵、一雙金箸、一把金匙,都是流光溢彩,看上去分外奢華。還有兩個容器形狀奇異,胤禛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下,應是一登一鉶,裡面分别盛有太羹、和羹……
“皇上,時辰到了。”
胤禛不敢再亂瞟,收回目光。朗聲誦讀祝詞,舉行迎神儀式,依次至各先帝神位前上香行禮,禮畢回拜位,與陪祭官一起行三跪九叩之禮。
行禮已畢,樂舞起。歌聲穿雲裂石,直上雲霄。
胤禛心不在焉地聽着,眼睛偷偷在人群中打轉,試圖尋出允礽。他暗中倚重允礽,不少事情讓允礽替他拟出章程。但在朝中,别說是他這些兄弟,就連普通宗室,都無允礽這般低調隐忍。不受賞、不讨差、不結交外臣……他有多信任允礽,允礽就報以雙倍的愛與忠誠。這次允礽本也不欲來,還是他執意如此才将允礽叫來。現在允礽在做什麼?想必也不耐煩了吧……
黑壓壓一群人,服飾穿戴幾乎相同。且都是宗室,上溯幾輩都是三族之内,面容也有幾分相似。想找出允礽談何容易。
正在胤禛吃力分辨之時,一人似乎有所感于胤禛的目光,微微側頭望過來。兩人四目相對,視線在空中交彙,皆無聲一笑,又匆忙垂首掩了過去。
接下來是飲福受胙禮。胤禛命人将祭過神的酒肉送給宗室、諸臣。特命賜允禟雙份。
面對這格外的恩寵,衆人紛紛心裡轉着念頭。皇上這是當着宗室百官的面對九爺示好?還是皇上和九爺一起演了一場兄友弟恭的大戲?胤禛和八爺黨是從做皇子時結下的冤家,在胤禛登基後八爺、九爺、十爺、十四爺卻并未有大動作。雙方這是要盡釋前嫌?
允禟卻明白胤禛的意思,坦然受了。胤禛無非是投桃報李之意。你請我食素,我請你吃肉。
太常寺官至諸先帝後神位前跪告祭祀,禮成。将神牌請還中殿、後殿。胤禛率宗室百官行三拜九叩之禮。
祭祀結束之後。已日近中天,白亮卻并不灼熱的日光灑在重檐庑殿頂上,泛起金黃的亮麗色澤。三重須彌座式台基漢白玉砌成,在陽光下幾乎微微透明,流動着溫潤的光澤。一陣寒風吹過,已無葉的幹枯樹梢微微發抖,地上淡色的影子也随之輕輕晃動。
胤禛卻沒有立即上金辇回宮,招來蘇培盛:“傳朕旨意,先将先将張尚書送回府邸。”
蘇培盛一怔。“……皇上,這……”這于理不合……哪有皇上未離去,臣子先走之理。就算張大人是兩朝老臣,皇上倚重非常,也不至于……
胤禛臉一沉:“傳朕旨意。”
蘇培盛咽了口唾沫,點頭如搗蒜:“是,奴才愚鈍。皇上一片敬老尊賢之心,實在是,是比金子還金貴。奴才這就去。”
胤禛盯着他匆匆遠去的背影,半晌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他就是要于理不合。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雖借口精力不濟,漸漸将手中權力放到六部之中,新皇登基想收權卻也不難。他敬重老臣,重用新銳,虛心納谏,臣子出言不遜不但不将其滿門抄斬反而委婉認錯,朝中絕無人說不好的。臣子之位卻無形中有所提高。即使将來弘曆上台,有他在前頭做了榜樣,弘曆無論是為了彰顯孝道還是為了青史上記的一筆,禮賢下士之姿态必要做足。
朝中貪官污吏尚存,科舉改革未盡。滿人漢人偶有摩擦,新臣舊臣時常相輕。遠赴南洋風高浪急,去往中亞關山重重。舊皇未解舊恨,新帝又來新愁……
胤禛閉上眼睛,面對大殿莊重一禮:“先帝、先祖在上,不肖子孫愛新覺羅胤禛,一不求名垂青史,二不求富貴享樂。”他的嗓音微微嘶啞,幾乎要模糊在風中,卻又帶着無比的虔誠和莊重:“為蒼生,為社稷,甘身遭千般困厄,惟願求壽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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