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祥郡主入宮見過皇帝後,又被安排到東宮去拜見自己的舅舅和舅母。不過,太子近來不在東宮,而是去了東宮守靈,因此隻有馮麗萱坐于内廷。
不過,馮麗萱不太喜歡眼前的小姑娘——不是因為别的,隻覺得納蘭凞看起來天真無邪,但存在着小心思。無論是誰,心思太重,終歸來說不算喜事。尤其是眼前的嘉祥郡主也不太喜歡馮麗萱。
“臣女參見太子妃。”比起在皇帝面前的恭敬和謹慎,納蘭凞在東宮的禮儀可謂是敷衍,若是太子到場她還能收斂點,可并非如此。所以,她對太子妃行的禮儀隻能說難看,這一行為令太子妃身邊的宮人們有些看不過去。
但是,馮麗萱阻止了他們的發作,暗自表示和氣生财,不要為一個小姑娘扯了面子,實在沒有必要。“你就是凞兒吧?從邊區大老遠地跑來,也應該疲倦了,不如嘗嘗本宮親手做的桂花糕,解下膩煩。”
太子妃拾起來一塊桂花糕,想要親近一下緩和關系,不想被納蘭凞直接拒絕了。
“對不起太子妃,臣女對這種點心實在是沒有興趣。”納蘭凞實際上很不喜歡桂花糕,主要是吃不習慣;比起這些甜得有些發膩的點心,她更喜歡喝北漠的奶茶。
然而,納蘭凞的拒絕放在太子妃眼中是一種公然的挑釁行為,哪有這樣為人處世的?這嘉祥郡主怎麼一點禮儀也不懂?
盡管有些抱怨,但太子妃仍舊維持面上的笑容,盡可能不着急上火,就怕納蘭凞還能怼出來什麼事。“既然如此,那凞兒想吃什麼?還是說喝點什麼?”
“奶茶有沒有?”納蘭凞睜大了雙眼,似乎充滿了期待。
太子妃無言以對,因為奶茶這玩意兒,又不是中原的特産,隻有北漠、漠南的牧民們喜歡這個,而且還有自己的秘方。它與中原禦廚做出來的味道并不相同。她瞧了一眼身邊的宮人,得來的卻是搖頭的回應。“凞兒,有沒有别的想法?”畢竟從北漠送來一份奶茶不符現實,不如另選一個。
聽到太子妃的否認,納蘭凞有些小小的低落,心想果然沒有。雖然中原物産豐盈,但也不是應有盡。比如自己最喜愛的奶茶,在這裡就是個稀罕玩意兒。
“那涮羊肉應該有吧?”納蘭凞再次詢問道,但這次的聲音有些變化,似乎是産生了怨言。
“羊肉倒是有……”太子妃想起來去年北漠還送來了十幾隻小羊羔,圈養在皇家林場裡,“如果想吃的話,本宮可以安排禦膳房去做。”
可算有自己熟悉的事物,納蘭凞不自覺地笑了幾下,卻很快在太子妃的面前斂住了得意,不要輕易暴露自己的本性——這是父親給自己的忠告。
在這皇宮裡,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而納蘭凞作為小郡主,自然是重點關注的對象。
然而,對馮麗萱來說,好不容易打發了嘉祥郡主,她隻覺得内心好累:這姑娘要求真不少,又是奶茶又是涮羊肉,得虧是皇家,在臨近草原些,若是在家鄉的話,這些東西隻能高價置備了。
“太子妃殿下,皇後殿下去了禦膳房,好像又把尚食局的人惹急了。”一名女官走上前來,與心亂的馮麗萱彙報些事情。這番話不得不讓太子妃趕緊起身,去禦膳房一回——她要去看看情況,想知道那邊又出了什麼事。
盡管皇後的廚藝在禦膳房、尚食局這邊爛到透頂,但至少把桂花糕做得有模有樣,但炒菜炖菜之類的細緻活還是别讓她親自操持;可偏偏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陛下還偏愛,使得這些宮人們不勝其苦卻不能不忍。
别說他們,就連曹總管和樂正尚宮都阻攔不了,他們還有什麼資格能勸說得動?這不,皇後準備做一道蔥燒羊肉,結果不僅給把羊肉給炒糊了,就連鍋底也給捅穿了。
尚食局的諸人欲哭無淚,隻好祈求内務府這邊大發慈悲,千萬别扣工錢。
聽到這事的太子妃也很無奈,自己總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就又噎了回去。對不起,她的位置沒獨孤氏大,實在是做不了。
但有些場面話,她還是得說一說的。“母後,以後下廚這件事可千萬别親自動手,不然的話,那些宮人們是要受罰的。”
太子妃拉過若雪的手腕,像是安慰一般地撫摸着它,卻感覺眼前的小皇後,真的比自己年輕太多了。太子妃覺得,自己第一次因為見到年輕漂亮的姑娘而有些醋意,尤其是這個人還是自己宗法上的母後。
獨孤若雪不清楚太子妃的小心思,隻是暗自歎息:“唉,又失敗了,又失敗了……”也許她這副身子真不适合做菜,明明一道十分簡單的蔥燒羊肉結果被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前世的時候,她可是做了不少次,本來是毫無難度的。
獨孤若雪的失落之情看在衆人的眼裡,曹公公、樂正尚宮不等太子妃開口便連忙勸說,表示皇後的廚藝有待提高(但下次不要再做了),這次已經很好了。弄壞一口鍋算得了什麼?大不了内務府出錢再買一個就是了;但這些菜可千萬不能送到陛下面前,萬一被看出來什麼端倪,危害到帝後二人的情感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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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曹連這麼覺得,生怕好不容易露出笑容的皇帝,再次回到往日的冰冷。
“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獨孤若雪還是不服氣,認為這絕對是“風水不好”的緣故,下次再進禦膳房,自己絕對會看好黃曆的。
這話一出來,在場的宮人們紛紛搖頭,希望太子妃和兩位大人千萬不要迎合。但不出所料,三人幾乎異口同聲,對皇後表示下次會成功的。
樂正尚宮吩咐尚食局的人收拾這裡的殘局,曹連公公借故離開,至于太子妃則想和獨孤若雪多待上一會兒,前去禦花園,說了些話。
“母後,您覺得嘉祥郡主那邊,有什麼合适的人選?”太子妃本不該提起這件事來,但奈何這事已經傳到了東宮那邊,還是尚服局的人在碎碎念,馮麗萱認為這不是什麼大事,與皇後私下讨論一番也沒有問題,“納蘭将軍把女兒,也就是父皇的外孫女送入宮來,不會是想從皇室裡挑人了吧?”
獨孤若雪點了點頭,認為太子妃說得對,至少王啟沒完全将宗室成員排除在外。可是,自己還真不知道,到底有哪些人适合,畢竟現在有年紀相仿的皇家子弟,基本上都有了家室。
至于皇帝的幾個孫輩,梁王世子、宋王世子已經二十歲了,但他們并不合适——與納蘭凞的血緣關系近了些,不能湊成一對。
“放心吧,不會挑你的好大兒的,太孫妃已經有了人選,不就是那位東方姑娘嗎?雖說家境一般,但不影響太孫喜歡。”考慮到太子妃的顧慮,獨孤若雪給了一個保證,“再說皇帝也不會同意的,孫子與外孫女配成一對,這姻緣實在是古怪。表親之間還是要有所避諱。”
獨孤若雪為數不多的「生物學」知識告訴自己,表親之間生下的孩子,出現「遺傳病」的概率會增加。
太子妃自是理解獨孤若雪的意思——當然,她可不是從什麼「生物學」的角度,而是從皇室關系來理解。嘉祥郡主作為皇帝外孫女以及邊區大将的女兒,嫁給皇子皇孫都不是合适的選擇。
最好,把她嫁到南方的幾個王爺勳貴中,才是最為合适的情況。
“兒媳自然是明白母後的意思。”太子妃恭謹地答道。獨孤若雪覺得這馮麗萱悟性真高,就說了兩句便通透。隻是,她和太子妃的想法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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