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聲地哼起了歌,試圖讓自己長在那杌子上。
體溫一點一點地降了下去,胡亂戒食、空腹飲酒的後遺症終于出了來,蘇令蠻按着肚子,隻覺得裡面仿佛有把刀子在胡亂攪動,痛得她想學那市井潑婦滿地打滾,偏偏自小的教養讓她死死地挺住了,咬着牙,任額頭冷汗淋淋也不吭一聲。
屋漏偏逢連夜雨,林子裡刮起了陰風,一陣一陣地從稀疏的籬笆牆往裡吹,頭頂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越來越大,繼而竟有瓢潑之勢。
蘇令蠻被澆了個透心涼,牙關打起顫來。
疼痛、饑餓、寒冷交織,她漸漸扛不住了,眼皮子耷拉下來,神智開始不清醒,隻還記着麇谷居士要考驗她的事,“婦人不得進屋”。
“不得……不得進屋……阿蠻,不得進去……”她嗫嚅着,将自己縮成了一團,人漸漸委頓到了地上,濡濕的地面,水漸漸滲進大麾、石青色胡服。
清微睜開眼,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打在窗棱上吵醒了他。麇谷居士兇巴巴的老臉湊了過來,仔細看還能看到面上那一點關切:“感覺如何了?”
狼冶也在一旁掌燈,顯然是這兩人看護他已久。
清微擡了擡手,動了動腳,發覺每逢陰雨天全身關節處如針錐刺的沉重感沒了,身體像泡在暖融融的熱水裡,他不曾感受過這般的輕松與舒坦,嘴角翹了翹:“好多了。”
狼冶呆了呆,伸手掩住眼睛,隻露出一條縫,咋咋呼呼道:“楊郎君,你千萬莫再笑了,不然我小狼冶生出龍陽之癖的話,可就對不起地下的阿爹阿娘了。”
麇谷忍不住上來便拍了一掌:“滾一邊去!”
“别耽誤楊郎君休息!”
清微不由又是掀唇一笑,這一笑,便如滿室生花,寒冬亦生出了萬萬生機。
麇谷這一把年紀的老不羞竟然也看癡了,半晌才贊道:“楊郎君,難怪長安那幫貴女開出萬金,隻為求你榻上一顧。連老頭子我……”
剩下的話被清微的眼神又凍回了嗓子眼,麇谷居士這才發覺自己說了些什麼,老臉一紅,立刻蹦出了西廂院,徑直跑到自己房内:“清微,你這寒疾既除,老頭子便不留你了!”
“你還不走?”清微擡目,一雙眼如霜雪浸成,冷傲卻又清澈見底。
狼冶這才倒退着出了門,走及門檻時還被絆了下,待身影快消失在門口,又探了個頭進來:“楊郎君,外頭冷,可千萬将窗戶關實了!”
清微擺擺手,掀被起了身。
“滴答滴答——”急促的雨點聲毫無章法,他忽而想起什麼,快走幾步來到榻前的窗戶旁,透過一層砂紙往外看。
外面黑黢黢一片,天低得像一伸手就能捉住,轟隆隆的雷聲響徹耳邊。
籬笆院裡什麼都看不清,清微悚然一驚,未多加思考,人已推門跑了出去。狼冶在隔壁聽到動靜,也追了出來:“楊郎君何事?”
此時清微已經沖到了院裡,地勢低窪,泥水混雜之處,團着一團完全看不出何物的東西。
狼冶此時才想起了這有趣的小娘子,驚道:“她竟不進來躲躲雨?!”
清微俯身,兩隻手臂不見遒勁的肌腱,卻輕而易舉地就将蘇令蠻連着濕透了的大麾一起抱了起來,泥水混雜着浸入他薄薄的裡衣,清微似毫無知覺地抱着她便往房裡走。
蘇令蠻迷迷糊糊間,感覺到一團火熱靠在身前,不自覺伸手一把就捉了住,怯怯道:“好……好冷……阿,阿娘……”
與她醒時的活蹦亂跳全然不同,此時可憐兮兮得像被抛棄了的家貓。
清微皺着眉,看着純白松江布裡衣上的點點泥印子,到底什麼都沒說,一把就将其放到了他剛剛躺過的床上,混雜的泥水将幹淨的床被頓時弄髒了:
“狼冶,再去拿條棉被。”
手頓了頓,又放在她胸口,将裹體的大麾解開,其内的胡服也早就濕透,清微利落地将大麾解開,對着門外頭也不回道:“信伯,着熱鬧你要看多久?”
麇谷居士嘻嘻哈哈地進來:“楊小子,我怎不知你會對小娘子這般關心?”
清微退開兩步,“信伯,此人我便放這,至于救還是不救,全在于你。”他已經管得太多了。
蘇令蠻悶哼了聲,湊近似乎還能聽到:“不……不能進去……不……不能進屋……”
麇谷居士的笑僵在了臉上,狼冶提了一床被子進來,聞言搖頭:
“這小娘子忒犟,若換了旁人,早就去屋檐躲雨了。”他轉頭看向麇谷居士,努了努下巴:“居士,你若不救,我可就将她丢出去了。”
“死在外面,好歹還眼不見為淨。”
娃娃臉上,是與年齡毫不相符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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