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鶴愣了愣,連忙退到一邊,請罪道:“下官失禮了,殿下金枝玉葉、千金之軀,請不要因下官動怒生氣。”
“誰因為你生氣了。”孟摘月蹙着眉嘟囔着說,“别往自己臉上貼金。”
王兆鶴面容一僵,神色尴尬。
但孟摘月可不會管他心中如何想,她整理了一下裙擺,讓裙擺遮住自己被包裹着、已經上好藥的腳踝,然後扶了扶鬓上的金簪子,跟身畔的公主府太監道:“去跟值守的何大人說,交接的官印在我這兒,何大人簽了字,讓許秉筆來本宮這裡蓋印。”
那小太監神情猶豫,不解問道:“殿下腿腳不便,何不讓奴婢代為送去……”
“蠢死了,”孟摘月道,“讓你去就去,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小太監不敢多言,隻得上前去回話。
雙方相隔較遠,孟摘月隻能看見許祥跟小内侍說話的側臉。數日不見,他好像比上一回見到時更清減了,身形雖仍挺拔如雪中松,但形影更為寂寞。
孟摘月想,或許他的形影寂寞,隻是她的一種無謂腦補,是不必要、不存在的,她這單方面的默默關注,對于許祥來說,沒有的好處還更大。
随後,許祥捧着需要蓋印的文書走了過來。
像他這種等級的内官,哪怕是宦官公服都大多繁複華麗,繡圖重重,以示主子對這些人的寵愛和重用。就像是一隻精美漂亮的哈巴狗兒,要精心打扮一番,才能彰顯出他們的地位。
所以大多宦官,都喜歡穿得鮮明、富貴,從而減少他人的輕慢之心。
可許祥總是很低調,不得不說,這樣素而莊重的顔色,很能襯托出他的那分嚴謹合度。
孟摘月細細地注視觀賞,等到許祥到了她面前,對她恭敬行禮時,她才收回目光,輕聲咳了咳,跟身旁的王兆鶴道:“小王大人,你先回去吧。”
王兆鶴不明所以,但也并未懷疑公主和宦官之間會有什麼私情,以為是方才他惹煩了公主,隻得告退。
王兆鶴離開後,近處隻有兩人,以及一個伺候公主的内侍。
孟摘月免了他的禮,将寺卿之前交付給她的印從魚袋裡取出來,親手蓋上,一邊蓋印一邊問:“天氣這麼不好,怎麼下雪來送?”
許祥低聲道:“行至中途才下雪的。”
孟摘月說:“那是天公不作美,總要常常為難于你。”
“雖有難處,也有垂憐之處。”
孟摘月的手頓了頓,擡眸看着他的臉。兩人視線相撞了一瞬,他又立即收斂避過,這張俊美的臉像是一幅一成不變的畫,連色彩都沒有。
她不合時宜地想起,在園中撲蝶時,撲到他肩頭時對方的神情——詫異、微微驚訝,但很耐心,她幾次回憶,都覺得許祥曾經展現過一點不同尋常的溫柔,不是對她,是對停駐在他肩上的蝶。
孟摘月慢慢道:“垂憐之處,是什麼?你是說母後當年把你從末等閹奴調入内廠嗎?”
許祥道:“太後娘娘之恩,奴婢終生不能報。”
孟摘月道:“可這垂憐,比起受苦來說,差得太遠了。”
她蓋完了印,但沒有給他。
公主合上手,掌心壓在公文上,籌措了一會兒言辭,開口道:“本宮看過朱墨案了。”
許祥眉峰不動,無言以對,隻是伸出雙手,做接回公文之态。
孟摘月不給他,繼續道:“父皇執政仁明,是諸位先生儒士稱頌的千古聖君。可是,冒大不韪之言,本宮以為這一案牽連甚廣,一家之中稍與逆臣有往來,都被罰沒連坐,以戴罪之身下獄,重刑之下,更容易口吐妄言,胡亂攀咬,牽連無辜。這一點,許秉筆身為内廠督主,也并不陌生吧?”
許祥答:“是。”
她又道,“朱墨一案,死在獄中的就有上千人,加上抄家流放,入奴籍為宦、為婢者,共有兩萬七千餘人,如此廣大的數目中,一多半都沒有罪證證實,僅受連坐而已。這實在不是仁君所為。”
許祥出言道:“公主,先帝是聖天子。”
孟摘月笑了笑,說:“你是怕我這些話被言官們聽去,彈劾本宮不孝?不必做此想,因為本宮到最後終究是要‘不孝’的!”
許祥擡眸直視她,眉宇微鎖,露出擔憂之情。
孟摘月繼續道:“就因為衆臣工都覺得父皇是聖天子,才對他推行的律法笃信不移。本宮這幾日心中漸漸有了一個想法,稚嫩、荒唐,許秉筆可聽做兒戲。”
許祥語調和緩,平靜如水地道:“奴婢不會将公主的言行視為兒戲。”
孟摘月感懷地笑了笑,輕聲跟他道:“本宮想要改變《大殷律》,廢除連坐之刑,将一切罪止于其一人,不害其父母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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