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裡坐了個身着藏藍色錦紋朝服的公子哥,正在氣定神閑地用着茶。看他一副纨绔的模樣,不像是來議事的,倒像是特地來同南诏王尋花問柳的。
公子哥眼睛隻稍稍往上擡了一點,就立刻直起身來拱手作揖——不向南诏王,不向安予林,倒獨獨朝向了我這個廢帝。
我有些僵硬地回了個禮。好在南诏王是個廢物,也不在意這些。
他向我介紹,自己是平野侯世子,我喚他路十三即可。
我聯想了一下,南诏王一口一個恭恭敬敬的尊使,我卻喚他路十三……這場景,怎麼想都叫我起一身雞皮疙瘩。
我假笑了一下:免了,在下不敢。
接下來的事,就有些乏味。左不過是大周與南诏的拉鋸戰,要利,要城池,要土地。我聽得哈欠都打了好幾個,生怕有人注意到我。
安予林這家夥果然不肯讓我歇一會。
他虛虛地朝我的方向一指:敢問路大人,問過韫兒的意見了嗎?
路十三顯然被這一聲韫兒震得不輕。他猶疑着看向我,估計心裡已經在想怎麼與他的主子交差了。
我不忍心為難他,隻得沖他一笑,道,我不願再回大周。
陛下,您?!
路十三的臉色變得煞白,在他的計劃中,顯然沒有這一環。而這多出來的一環,恰好卡住了他的命門。他心慌意亂到連我的稱謂都弄錯了,不過這天高皇帝遠的,也沒人誅他九族。
其實我也不明白,憑什麼路十三之前那麼笃定地覺得我會回大周。在南诏是寄人籬下,在大周不也是嗎?多了個“太上皇”的名号,我并不覺得有多榮幸。也不知道,梁朔之前跟路十三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他如此胸有成竹。
梁朔、梁朔,想起他,我臉上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
我渾渾噩噩的,不知不覺,就到了夜晚。
這夜晚,我直覺不會過得很平靜。我就住在離偏殿不遠的一座宮殿裡,外面不出意外有重兵把守着。或許,還有盤桓在上空的影衛。
不過這都不重要。因為,他來了。
路十三推門而入時,我正在苦思冥想着,這副畫上的梅花,到底該點在哪裡。
我在畫一個人,或者說,我在畫我自己。
思來想去,還是将一點殷紅點在了我的眼睛下方。正好與我的傷痕互相印襯。
見有人身着一身夜行衣闖入我的殿内,我并不驚訝,隻是淡淡地說了一聲,動靜小些。路十三一抖長袍,長跪不起:屬下失職。
我輕笑了一聲:這種話,你還是跟梁朔說吧。
路十三悶悶道,陛下很想見您。
我感到心髒在重重敲擊着胸膛,一陣憋悶。我輕籲了一口氣,說沒關系,遲早要在戰場上相見的。
路十三依然倔強地跪着:公子,聽我一言。與陛下鬥,最終受傷的還是您。
也怪我年紀大了,偏聽不得小輩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我冷冷地将畫卷擲向路十三:梁朔一月之後要與蒙古族聯姻,怎未見你說此事?!
路十三的瞳孔驟然緊縮:公子,您都知道了?
看來确有此事了。我癱坐在軟椅上,手蒙上雙眼,良久,才對路十三道,請回吧。
路十三咬了咬牙,狠下心道:公子,不是我不想回,是我真心想勸您不要誤入歧途啊!昭明帝的手段您沒見識過,可朝中的人都明白,南诏——乃至整個西南,那位又何曾放在眼中過?要不是因為您,陛下怎麼可能還賞臉給他們派了個使者來?
我拍了拍手:好一出君臣情深,編得我都快信了。梁朔當真如此有手段,怎麼還任由他人将我綁到了南诏?
路十三突然緊緊閉上嘴,默不作聲。我快不耐煩了,懶懶道,再不回,我就要喊人了。
他似是經過了内心的一番掙紮,緩緩吐出了一句話:陛下說,問題的選項,從來不是大周與南诏。而是——選安予林,還是他。
看着路十三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我忽有些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梁朔可真他媽有臉啊。問我選誰?那還用問嗎,當然是安予林啊。好了,說完了就可以滾了。
我對路十三的态度由“請回”變成“滾”,路十三饒是臉皮再厚也呆不下去了。他臨走前深深看了我一眼,道,公子,希望您不會後悔。
我會後悔嗎?在遇見梁朔之前,我曾笃定地認為我不會。
可風沙蔓延,将士們的厮殺搏鬥聲尚在耳邊時,我卻有些後悔了。
這是在半月後,南诏與大周正式開戰。武将在前,以揮旗鼓舞士氣。我與南诏王坐在華貴的戰車中,上面甚至鋪上了雪白的鵝絨毯。華而不實,我心裡嗤笑道,可手還是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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