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摸摸頭,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ldo;我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跟别人說。&rdo;趙紫薇立刻保證:&ldo;我發誓。&rdo;&ldo;卓鶴和雲葵也不行,傳開來我爸要揍死我的。&rdo;袁牧很緊張。趙紫薇點頭:&ldo;我都發誓了,你就相信我。&rdo;袁牧擡起手在她耳邊小聲道:&ldo;校工打掃我們這層樓的衛生間時,發現了驗孕棒,有女生懷孕了,現在所有的班主任都被叫去開過會,你知道,小米的事學校肯定不想發生第二次……&rdo;這事兒比格格大人想得嚴重得多,她在北京那種大城市都沒見過同學懷孕,簡直無法理解為何小鎮的孩子能夠如此開放。&ldo;不過生氣也沒用,聽說學校期末前準備組織體檢,到時候就知道了。&rdo;袁牧仗着時常偷聽爸媽談話,咨詢很是發達。趙紫薇思慮片刻也便不多想,點頭說:&ldo;也對。&rdo;接着又壞笑着拍了拍袁牧的肩膀:&ldo;我看你瘦了挺多嘛,體檢時一上稱,會不會樂的飛起來?&rdo;袁牧跟着她憨厚的傻笑:&ldo;還好,繼續努力。&rdo;‐‐流言的主角,絕對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對象。這天的風比往常都要凜冽些,宿舍外的高牆冒出個吃力的身影,顫抖的翻過,像包垃圾似的摔了下去。從小到大,這是劉曉第一次逃學。即使穿着厚厚的褲子,還是撞破了膝蓋。不過她已經顧不得疼痛了。早晨老袁發的那通脾氣,讓如驚弓之鳥的劉曉心緒跌倒谷底。是的,她懷孕了。毫無存在感的自己竟翻下如此彌天大錯,無可挽回。一如懵懂無知的小米,劉曉也并不知道懷的是誰的孩子。郭琪這個月總是會逼迫她跟不同的男人睡覺,大約是拿了金錢好處,根本不會管自己的死活。并非那麼單純的劉曉很清楚,時間長了、肚子大了根本瞞不住,現在就去醫院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是她唯一的選擇。小鎮上很多沒考上大學的女孩兒到了十八歲就得訂婚,恐怕到時候沒有人會要個懷過孕的老婆。所以握着從父母的衣櫃裡偷出來的五百塊錢,她鼓起所有勇氣,走向了鎮醫院的大門。‐‐&ldo;對不起,未成年人必須在監護人的陪同下才能來做手術,孩子,還是叫你家大人來吧。&rdo;沒想到婦産科的主任看了她的病例,便堅決拒絕。劉曉連哭的力氣都不剩,氣若遊絲的哀求:&ldo;阿姨,你就幫我打了吧,我不能讓我爸媽知道,求求您,要是被人知道了,我這輩子都毀了……&rdo;已經頭發花白的老醫生歎了口氣,像這種小女孩,她行醫三十年來已經不少見了。其實從前也曾發生過小大夫擅自幫人堕胎的事,但自從前幾個月鎮上死了個懷了孕的未成年少女,派出所就打來電話,要他們嚴格控制此類事件。劉曉仍舊站在辦公室,慘白着嘴唇跟做夢似的喃喃自語個不停。老醫生不懷疑讓這孩子離開後,也會走上和那個叫王米的女孩兒同樣的絕路,所以最後終于說道:&ldo;好,那你去走廊等着吧。&rdo;&ldo;謝謝!謝謝!&rdo;劉曉的心裡稍微好受了些,趕忙坐到外面的長椅上,等着醫院安排了。她實在太天真、太無知。半個小時後,醫護人員沒有來,兩個穿着警服的叔叔卻出現在了樓梯口。本能的站起來想逃跑的劉曉怎麼可能跑得過他們?剛邁出腳步的瞬間,就被穩穩的攔住。‐‐通知學校、找到家長。怒罵、争執、質詢、安慰。這些接踵而來的混亂讓膽怯劉曉失去所有語言的能力。她被母親粗魯的拽回家去關在卧室,靠着門聽雙親在客廳裡摔摔打打。平日因為農活忙碌,雙親誰都顧不上她。現在他們當然在無情的相互推诿責任。如果自己不是女孩兒,而是個寶貝兒子,就不會這樣被忽略掉了吧?以後會一直追問孩子的父親是誰嗎?這件事情傳開,還怎麼回學校上課讀書?一個又一個絕望的問題擺在劉曉面前,像是無數個黑洞,讓她陷得越來越深。還是小米幸福,她現在……就不用為這些煩惱浪費精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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