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往外看了一眼,拔步床兩三層蔥綠的雲錦帳子把光線擋的嚴嚴實實。聽到紗櫥格擋的槅扇被拉開半幅的聲響,外間守夜的丫鬟輕着步子走過來,用氣聲喚道,“芙巧姐姐。”
芙巧把幔帳撩開半幅,看到雪松半蹲在床前,她不禁皺着眉問:“怎麼了?小姐剛睡下,外邊又在吵什麼?”
雪松這才看清楚床上坐起來的人,忙道:“不是成心吵擾,是東院來了人請,說二小姐咳血咳得厲害,怕出了什麼事兒,她們也擔待不起。”
九思半倚在軟枕上,片刻才問:“大伯父呢?”
雪松往前移了移身子,挨上腳榻才說:“奴婢也問了,梁媽媽說去請過,可大老爺用過晚膳就去了外頭,夜裡也不好驚擾老夫人。。”
這夜裡如何能驚擾祖母?
九思沒動,芙巧頓住從架子上取衣服的手,問:“小姐可要去一趟?還是先去請老夫人?”
卻見許媽媽從外頭掌了燈進來,接過芙巧手裡的衣裳,伺候她起身,“小姐還是過去一趟,這明面兒上還挂着姐妹的名,就當是為老夫人分憂,也該去看看。”
九思才挪了身,讓許媽媽給她穿了衣裳,外頭罩了一件厚實的雪狐大氅。許媽媽又往她手裡塞了個手爐,勸道:“您也是備嫁的人,奴婢也是撐着臉大替夫人多說兩句。從前憑這門第也和裴家差不了太多,可如今裴大人是一閣之首,以後遇到這種時候還多着,也不能事事都順心。”
一步跨出外扇門,廊上點了幽暗的燈,許媽媽背着身子把冷風擋去大半,繼續道:“...有些爺們兒官高了,在外頭有本些本事了,偏偏就忘了從前那份兒心,一房房的妾室往上擡,您趕着也不能如何,要是像從前大夫人那般去鬧,可就太難看。隻有心裡要看開,和着日子總要過的。依着以後姑爺人品不至于如此,奴婢操份兒閑心給您先打個醒兒。”
九思聽她說話,一路絮絮叨叨過去,也沒出聲打斷,最後輕聲應了:“您是跟在母親身邊的人,自然比我閱曆要多,這些都記下了。隻我也不是不願去看她,再是惡毒的人如今在床上躺着,去看幾次都是沒什麼的。”
許媽媽一隻手扶着她跨過富春居正廂房的門檻,遲疑道:“那您是...”
九思打量這屋子,比上次來還要簡陋,博古架子上的擺件都被林氏搜羅了回去,僅剩的幾個零零星星的也被下頭的丫鬟婆子拿盡了。裡頭隻燃了兩根蠟燭,有個新請的羅大夫在外間的八仙桌上寫方子,看見她進來,正要起身行禮。
九思讓芙巧帶他起來,問:“二姐姐如何了?”
這是和裴家将訂婚的小姐,羅大夫也有所耳聞,他頭也未敢擡,“這是惡疾,像是從前服了什麼損壞身子的藥,藥醫治好憑我的醫術怕是不能夠,隻能開了藥勉強拖着,後頭就難說了。”說完,拿袖子擦了擦額尖的薄汗。
九思卻隻淡淡的點點頭,讓芙巧賞了裝銀角子錦袋兒,“夜裡你照看多費心神,二姐姐這病前前後後也是換了十來個大夫,祖母也為此操心的夜裡不好眠。你隻管盡力醫治,季家必不為難與你。”
大夫心裡摸不準話兒,這病人治不好少不了親眷一通責罵,來的卻是和風細雨,他心裡不踏實,銀子更不敢接下,隻道:“...這是應做的,不敢領小姐的賞。”
許媽媽撈起那包銀角子塞進他手裡,笑道:“羅大夫客氣,咱們家小姐說的話便是準的,你隻管盡心盡力就好。”
羅大夫這才接了袋子,坐去桌邊寫方子,筆尖塗黑了先前那一張紙,從底下抽了張新的出來寫,先前哪幾味便宜的藥材也都換成了最貴的使。
九思轉過槅扇往裡間去,沒往架子床近前靠,隻遠遠看了眼,那埋在被子裡頭枯瘦的人,頭上的發是散在枕上的一堆亂草。
燈火耗盡,像個可憐人。
九思低聲對許媽媽道:“我看她躺在這兒,就常想要是那時未發現祖母扳指裡頭的毒,日後便是我與祖母這般躺着。”
許媽媽小聲寬慰:“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您該往前看看,不要被二小姐與章家桎梏住。”
“不是擔心這些。”九思雙眼映着燭火,“待我下月出閣,就是祖母一人獨身在季家,季婉清這性子便是躺在這兒,我也是不放心的。”
許媽媽能猜出三分她所想,這事兒上卻不敢妄言,隻順着說:“您是想...”
九思語氣淡淡,“到底是季家血脈,死了不好交代。”
“大伯父要迎新伯母進門兒了,富春居也該騰出來讓工匠翻新。借個法子把她送去莊子上,您去找幾個得力的人,好生看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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