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坐下,南甯一路疾跑進來,在屋門口往裡探了探頭,臉對着淡月,目光卻瞄着李小幺笑問道:&ldo;淡月姑娘,姑娘什麼時候回行轅?怕路上不太平,小的到時候過來接姑娘回去。&rdo;淡月忙看向李小幺,李小幺悶氣的看着南甯答道:&ldo;晡時吧,這些帳得理出來才行。&rdo;南甯咽了口口水笑道:&ldo;那小的晡初來接姑娘?&rdo;李小幺轉頭看了看幾上堆的帳冊,點了點頭,南甯毫不掩飾的長舒了口氣,長揖到底告退奔出去了。淡月重又挪了筆硯過來,一邊抄帳目一邊笑道:&ldo;王爺對姑娘真是好!&rdo;&ldo;專心抄你的帳!都是數目字,抄錯了可不得了!&rdo;李小幺堵回了她的話,淡月瞄了李小幺一眼,忙低頭專心抄起帳目來,李小幺拎着本帳冊站起來,晃出門,站在廊下,看着院子裡已經結出累累棗子的棗樹,看出了神。晡時剛到,淡月等人收拾好帳冊,李小幺轉到前衙看了一眼,見裡面忙得有序,轉身出了衙門,衙門口,南甯正微微伸着脖子往裡探望,不遠處,蘇子誠冷着臉騎在馬上,在衆小厮護衛的簇擁中擰着頭看着城外。李小幺左右望了望笑道:&ldo;今天天氣好,我也騎馬吧。&rdo;南甯笑容滿臉,看着李小幺上了馬,忙殷勤的接過淡月抱着的布袋,幫她橫放到馬背上,淡月笑着謝了,上了馬,不遠不近的綴在李小幺身後,蘇子誠瞄着李小幺上馬趕過來,勒馬往城外出去。出了城,李小幺趕上蘇子誠笑道:&ldo;王爺忙好了?聽人說楚州守将史将軍用兵如神,要攻下楚州隻怕要難多了。&rdo;蘇子誠看了李小幺一眼,不屑的撇了撇嘴:&ldo;用兵如神?就他那樣的蠢貨?&rdo;李小幺高挑眉梢表示着驚訝,蘇子誠勒慢馬步,轉頭看着李小幺解釋道:&ldo;史國柱已經集齊屬下諸部趕來韓城,要奪回韓城,要跟我直面硬戰,真是找死!&rdo;&ldo;王爺都安排好了?&rdo;&ldo;嗯,這個蠢貨在離咱們百裡處放緩行軍,我算着他必定是想今天休整一夜,明天一早開戰!&rdo;蘇子誠說到開戰兩字,擡頭滿眼期待的看着遠方,李小幺眨了眨眼睛問道:&ldo;那王爺準備今天夜裡劫營?&rdo;蘇子誠挑着眉梢笑起來:&ldo;劫什麼營?這樣大軍對壘,劫營也就是沖沖營、擾擾敵,傷不了根本,說不定還要把劫營兵士白白葬送進去,咱們北平軍精而貴,這樣的營不值得劫,這史國柱兩榜進士出身,由文轉武,一向自視甚高,對着兵書打過幾場小仗,僥幸勝了,就自負将星轉世,明天這一戰,非滅了他不可。&rdo;李小幺看着眉飛色舞的蘇子誠,邊笑邊歎氣道:&ldo;我看王爺最愛的是有仗打,打勝仗!&rdo;&ldo;嗯,越難打的仗越好,越高明的對手越好,這史國柱太蠢!若是宋公升在世,能跟他打一仗就好了!&rdo;蘇子誠無限向往的說道,李小幺一下子想起幾年前那場街頭熱鬧,暗暗歎了口氣,轉頭看興奮的說個不停的蘇子誠,一臉全神貫注的聽着他的話,一會兒驚歎、一會兒緊張、一會兒不解,蘇子誠興奮的一路說進行轅,還意猶未盡。李小幺進了自己的帳篷,擡手揉着臉嘀咕道:&ldo;看來姑娘我很有做奸臣的潛質!&rdo;&ldo;姑娘說什麼?&rdo;淡月沒聽清楚李小幺的話,忙問了一句,李小幺一邊笑一邊擺手:&ldo;沒說什麼,對了,趕緊做幾個香囊,明天還不知道怎麼樣呢。&rdo;晚上,蘇子誠心不在焉的吃了飯,對着沙盤又細細推演了一遍才安心睡下,李小幺不敢問明天一戰的布置,回來沐浴洗漱後,跪在c黃上,默默念了幾十遍菩薩保佑,在c黃上睡下,直做了一夜噩夢。第二天天還沒亮,李小幺迷迷糊糊中被淡月搖醒,忙一咕噜爬起來,也不敢點燈,摸黑胡亂洗了臉,換了身黛藍騎馬服,裹了件薄鬥篷鑽出帳篷,外面正人來馬往忙個不停,南甯小跑過來,拱了拱手笑道:&ldo;姑娘起來了,爺說時辰還早,若姑娘起來了,請姑娘到大帳裡用早飯。&rdo;李小幺忙笑應了,跟着南甯幾步轉進蘇子誠大帳,大帳裡燈火通明,蘇子誠一件黑色長衫,神清氣慡,正彎腰比劃着沙盤,見李小幺進來,忙直起身子笑讓她坐了,自己也從沙盤旁過來,兩人對坐吃了早飯,從帳篷裡出來,外面已經準備停當,李小幺跟着蘇子誠上了馬,衆小厮、護衛團團拱衛着,在漆黑的夜色中,往西南方疾奔而去。跑了不到兩刻鐘,一行人沖上片樹林密布的高地,遠處天際,濃密的雲層中透幾絲魚肚白,前頭蘇子誠勒住馬,轉頭看着李小幺笑道:&ldo;就在這裡吧,這一處視野最好,史國柱軍和咱們隔了三十裡,這裡離他們差不多二十裡,咱們等他沖過來,你看,離這裡兩三裡處,那一片荊棘叢生,騎兵沖到這裡,就不得不緩一緩,這一緩就傷了無數士氣,咱們的騎兵得繞過一片,再往前就都是開闊地帶,正利于騎兵沖殺!&rdo;蘇子誠細細的解說道,李小幺伸長脖子往前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她根本也不認識荊棘長什麼樣,隻不停的點着頭,蘇子誠長長呼了口氣,語氣帶着濃濃的狠勁說道:&ldo;這一戰關乎士氣,務要全勝!要殺得吳軍不敢側目!聞風喪膽!把咱們北平軍的氣勢打出來!&rdo;李小幺下意識的緊了緊鬥篷,看樣子今天算是大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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